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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隐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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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媛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回事,等她稍稍镇定下来的时候只见章蓉蓉双手护住脑袋,一侧脸颊红肿,叫的撕心裂肺。而她的右手还缠着这位快要吓晕的美人青丝。

    天知道她这一路赶的有多急多累,连在城外休息一晚也不肯。为此还屡次三番的威胁贺维,逼他冒险持睿王的令牌,走了一个中候的路子才得以深夜通过城防。要知道,总是逼迫魔鬼为自己做事,保不齐哪天就会被反噬。每利用贺维一回,就好比往自己脑袋上架一回刀,汤媛不是不害怕,而是太嫔娘娘已经重要的令她无视了贺维的阴险。但在进宫之前,她得知会夫君一声,讲明自己认为的最稳妥的法子,以他那颗聪明的脑袋说不定还能给她些许忠告。

    她怀着满满的激动,又想着给贺纶一个惊喜,便免了下人跑腿,只命冯鑫在前头引路。

    冯鑫也没想到青天白日的,且厢房门还大敞的情况下会发生啥。因此一路还与汤媛有说有笑,待转上抄手游廊才低眉敛目,殊不防郡王妃走至门口就停下了脚。他一个激灵,正要提醒,郡王妃又抢在了前头。

    此时冯鑫满脑袋都是汗,直觉郡王要是因着这个吃了亏,铁定不会饶了他。而郡王妃素来不是个善茬,现下又亲眼目睹“奸/情”,与情敌眼对眼,待会子不定要如何哭闹,再如何折磨紧追其后的郡王。等等,他居然用了“紧追其后”这个词,可见郡王妻管严的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话说冯鑫也就分神了须臾的功夫,没听见哭声,就听郡王妃冷静的质问章姑娘为何咬人?章姑娘说那是个吻,不啻于一刀戳进郡王妃心窝子,连他都燃起一小撮蠢蠢欲动的好奇,单看郡王该如何收场,震裂三观的事就上演了。

    郡王妃卷了卷袖摆,把章姑娘打的哭爹喊娘。

    从贺纶裂成无数片的神情来看,他受到的冲击并不亚于冯鑫。

    在男人眼里,女人打架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一般可分两种:一种香(和谐)艳动魄,带人浮想联翩。另一种,两只凶残小野兽互撕,辣眼。

    事后回想,汤媛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属于辣眼那一挂的。

    但在当时,她没想那么多,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说起来,在殴打“情敌”这方面,她一直都天赋异禀。前世除了馨宁,剩下的喜鹊和路人甲路人乙都被她打了个遍。以至于喜鹊见着她就绕道走。其实一开始喜鹊并不服软,暗害不成反吃亏后就顶着流血的脑袋跑去贺缄跟前儿告状,然后被她当着贺缄的面儿又揍了一遍。从此贺缄双眼就被辣瞎,而喜鹊的胆子也就此吓破。

    此生,她依然是情敌如云的命,只没想到章蓉蓉是只纸老虎,战斗值近似于负数。才挨了五巴掌,仿佛就要死了。

    “有种站起来打啊。来呀,把咬人嘴巴的狠劲头拿出来。”汤媛一巴掌拍开章蓉蓉试图伸向贺纶的手,“这事你五哥哥管不了,就得你五嫂子我来治。”说话的时候,她下颌微抬,“是不是觉得你五哥哥本事通天,想要多少女人都成,多你一个我也不能怎样?”

    贺纶眼睛睁了睁,“我没这样……”

    “我没问你。”汤媛一句话将他堵回去,只瞪着章蓉蓉道,“今儿个我且就把话先撂下了给你听。是,你五哥哥很厉害,可再厉害他也是我的男人,跟你有一文钱关系?哪怕他将来左拥右抱娥皇女英,那里面也不会有你。你就是想做个玩意儿也得先问我答不答应。”汤媛冷笑,转眸看向贺纶,“郡王,您会为了一个玩意与我置气吗?”

    贺纶连忙否认,愣了下,又急忙忙解释,“我没想要……玩意……”

    “听见了没?他不会为一个玩意与我置气。”汤媛含笑道,“反而你,把大好的青春与爱情,砸在一个,一个连全心爱你都做不到的男人身上,真的值吗?”

    “你都能做到,我为何又不值?”

    “我做什么到了?”

    “你能忍受的事,我也能。因为我的爱,从来就不比你少!倘若不是因为先帝忌惮章家,你以为你嫁的进来?”章蓉蓉狠狠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瞪圆了眼睛,对汤媛喊道,“你敢不敢问五哥哥,问问他,如果没有当时那些事儿,他还会不会娶你?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四年前,玉泉山,梨花林的宜丰阁,他要出一千两黄金买你第一次,你不肯卖,得罪了他,我就躲在隔壁呢。他只是看起来不生气,其实早就气疯了。就因为你不肯卖他才对你有兴趣。如果当初你老老实实卖了……”(详见第39章)

    她还想继续说,脸上又挨了一嘴巴。打的并不重,可是章蓉蓉觉得,这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她愣在当场,一动不动的,睁大了眼睛,望着贺纶。

    为了维护汤媛,连她都可以打了吗?

    “蓉蓉,我真是看错了你。”他说。

    在男人那双洞若观火的明眸里,她的一切心思无所遁形。

    让汤媛对他死心,便是他最后的底线。即使是章蓉蓉,也不能宽恕。

    好半天,汤媛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关你屁事。”她牵了牵嘴角,“你管他想不想娶,我愿不愿卖,反正结果我们在一起了,我是正正经经的嫡房,不比上赶着做妾做玩意的有尊严。你又算哪根葱,让我问他,我就问?我跟他的家里,就是再弄个三宫六院,也没你姓章的份儿。你且洗干净,滚一边儿捏泥巴玩去。”

    讲真,汤媛都有点儿佩服自己,已然遭受了一万点暴击的心脏,居然还有力气反击。

    章蓉蓉终于崩溃。

    三个表情各异的人僵持着。

    贺纶面色苍白中透着一缕暗灰,静默的望着汤媛的背影。汤媛的面色比他还白。章蓉蓉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回她是真的失声痛哭,摧肝折骨,心如刀绞。

    章蓉蓉不记得汤媛是何时离开的,也不记得五哥哥是如何追出去的。她的眼前,一切仿佛都沾了水,雾蒙蒙的,泪珠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滚。然而身体的伤痛在倾倒的灵魂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她听见心口传来碎裂的声响。

    汤媛觉得自己得赶快离这里远些,这里有毒。

    真是笑死人了,姓章的算老几啊,今天要不是看在贺纶的份上,她就送她上天。

    园子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想来冯鑫知晓此地火力威猛,早就把人支的干干净净。

    而她只顾着自己跑,竟忘了拽贺纶一起。妈蛋的,他要是敢在屋里哄章蓉蓉,就离婚!汤媛迈的飞快的步伐一顿,迟疑了片刻,却终究没有回头。

    她在心里这样说:撕逼是一件很累的事儿,反正老娘打完了人,爽都爽完了,还管那些个狗男女干啥?

    却不知贺纶一直站在她身后,陪她默默望着一树新开的栀子。

    心脏恢复了平静,她总算感觉身后不对劲,诧异的转回身。

    “阿媛。”贺纶低头看着她,“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我并非表妹说的那样。我,我的意思是一开始,我可能有过一点无/耻的想法,但那只不过是……因为我很想很想得到你,我……”那后面的话,大约是有些儿难以启齿,他只盯着她看,许久,才轻轻道,“我好喜欢你。”

    目光在一瞬间相遇。他主动贴近了她,“我承认,为了博你一点回眸,一点关注,总是自以为是的制造存在感。可是令你伤心却非我本意,我想让你笑,想你看见我的时候眼睛发亮,笑容自然,而不是无奈、敷衍、惊恐……不是遇到了蛇蝎。”

    汤媛却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想:真好,他没有留在那里安慰挨打的柔弱表妹蓉。

    真的是太好了!

    这样,就不用离婚了。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离婚。

    “阿媛。”贺纶又唤了她一声。

    汤媛终于回过神,“嗯,嗯,我听见了,我没生气。方才就是剧烈活动后想出来透透气,我已经很久没打架。”

    她主动牵着贺纶的手,两人回到正房。

    嘴唇破了皮,一定很疼。汤媛服侍他擦洗一番,又给他抹了点芦荟膏,手里忙着,嘴上也没空闲,她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儿一一道明,只隐去了被贺维非礼那茬。

    一则是没甚好说的,她与贺维无感情纠葛,对方那么做,大概是因为她是女的,还长得好看。二则,他刚被章蓉蓉亲了,她就讲自己被贺维亲,感觉怪怪的。再一个,被人强吻并不是一件愉快的经历,她不想撕开伤疤。

    所以也努力的安抚着贺纶的伤疤。不过他本人极看得开,并未流露任何情绪,亦看不出喜怒。

    待她说完了,贺纶才慢慢点了点头,忽然问,“你,从前,经常打架?”

    嗯?打架?汤媛眨了眨眼。

    “在花园里,你说‘已经很久没打架’。”他提醒她。

    “哦,那个呀,以前就是好像打过。”汤媛怪难为情的,胡乱描补着,“就是偶尔来一次。”

    “不会吃亏吗?”

    “不我又不傻,自然是捡能打的打,打不过的时候,就跑呀。”她说着,笑起来。

    贺纶看着她,温热的指端轻轻按在她唇上,拨开一缕附着的碎发。

    汤媛一见他这反应,不由收了笑,正色道,“是了,我想了很久,算得申时至宫门落锁前应是最安全的时段,那时所有贵人都在法场。而且,现在我手上的易容面皮,男女老少应有尽有,整整十二张。你要不要啊,我分你一半。”

    说到易容的面皮,她又得意的笑。

    “你给他血了。”贺纶垂下眼睫,轻轻撩起她左边衣袖。

    汤媛毫不在意的嗯了声,“就给一点点,这么大的琉璃盏,半盏。他那种人你也知道的,光脚不怕穿鞋的,我总要软硬兼施的才能哄到手啊。他总共就剩十五天,我说要杀了他,他都不怕。其实,一开始他只肯给三张,后来我带着鬼宿和女宿踹他马车,嘻嘻,他就加了九张。”

    贺纶笑了笑,“果然还是阿媛有手段。不像我,教训他那么久,废了他十几年的内力,又给了他几滴保命的血,才换得一张。盖因他性格冷倔,且易容面皮的紫筋在我看来,都是极奢侈之物。真没想到,你闹一闹,老三就给你十二张,想来此物已经不值钱。”

    汤媛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得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