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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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和抓文机器作战的防盗章哦,订阅50%可第一时间阅读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 却见丑娘只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 眼睛没有一点光彩,知道自己的唇舌算是白费了, 只得悻悻然离开。

    临走前看一眼地上的碎银子, 很是不舍,然而即使知道她这会儿拿了银子, 丑娘也未必能察觉, 却依旧还是不敢——到底是大户人家当着官爷的面给的, 她哪敢现在就动什么歪心思?

    小院终于恢复了黑暗和平静, 丑娘爬起来,抱着云寂回屋。

    她勉强合上支离破碎的门,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亮光虫儿飞呀飞, 爹爹叫我捉乌龟;

    乌龟冇长脚,爹爹叫我捉麻雀;

    麻雀冇长毛, 爹爹叫我摘毛桃;

    毛桃冇开花, 爹爹叫我吃发粑……”

    眼泪一滴滴落在云寂苍白的小脸上, 冰冷苦涩。

    ******

    云寂以为见到了那个人, 他会夜不能寐,然而他低估了婴儿身体的本能, 他甚至连多想的时间都没有,就那样在丑娘的拍拍打打、摇摇晃晃中沉沉睡了过去, 连梦也没做一个, 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丑娘没去上工, 正低着头收拾东西,云寂很能理解——见过了那对夫妻的嘴脸,这里是再也住不得了。

    接下来云寂就看见了正无精打采趴在门口的大黑,很是高兴它还活着,于是给了它一个灿烂的笑脸。

    难得被小主人待见一次的大黑很是兴奋,一跃而起,摇着尾巴扑上来,伸长了脑袋就舔,被小主人嫌弃的推开后,又锲而不舍的扑上去。

    丑娘显然有些魂不守舍,竟然没发现儿子的窘况,低头用火钳拨弄着炉火,大约是惊魂未定的缘故,手微微有些颤抖。

    指望不上娘亲,云寂只好自力更生,撅起屁股爬到床内侧,对鞭长莫及的大黑做了个得意的鬼脸,便不再理它,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他昨天心情激荡,有很多事没去想,现在却不得不想。

    他确定自己没有认错,无论相貌身形、声音语气,还是气息,都是那个人无疑,只是比记忆中,要年轻许多。

    云寂记得很清楚,前一世的那个人,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因病身故,他为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难不成是和自己投胎在了一个时间,一个地点?

    可是一个人投胎转世之后,会相貌、声音、气质、习惯、喜好,都还和前世一样吗?

    云寂摇摇头,又或者,他这一次轮回,竟投胎到了几十年前?他遇到的,是几十年前的师傅?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以后会不会遇到这一世的自己?

    这一世的自己?

    这个荒唐的想法,让云寂忽然一个激灵,想起了昨天被他因情绪激荡而忽略了的一句话。

    “那孩子的后腰上,有一个水滴状的粉色胎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水滴状的粉色胎记。

    他有的啊!

    上辈子他有,这辈子……看丑娘的反应,大约也是有的。

    两个人,在同样的位置拥有同样形状胎记的几率有多大?而这两个人,和同样一个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几率,又有多大?

    难道,他并不是投胎转世,而是重新回到了小时候?

    可是,他分明叫云寂,为什么现在又起名云起?

    为什么他前世从来没听说过丑娘的事?

    云寂脑海中一片混乱。

    那个人分明告诉他,他从小被遗弃在山庄门口,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可如今,他分明与丑娘相识,他分明专程来寻他……虽然不知为何最后放弃带他回去,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是毫无疑问的。

    那个人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

    云寂一惯冷情,可是涉及到前世今生他最在意的两个人,却也忍不住多想,只觉得脑海中各种念头纷纷扰扰,完全抓不住要点。

    又微微皱眉,人生重来一次,那是不是意味着,前世遇到过的那些人,还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细数起来,他的前世果然活的失败,前十年面对着无数张伪善的面孔,后十年又因为一张鬼魅般的脸,令得人见人恶……人生重来,他竟想不出几个愿意再见一面的人。

    胡思乱想中,忽然被一声响动惊醒,云寂微楞抬头,却发现是丑娘看见他醒来,惊得失落了手里的火钳。

    见云寂扭头看过来,丑娘低头避过他的目光,弯腰捡起地上的火钳,又开始翻弄炉火,只是一双手抖的厉害。

    云寂微楞,丑娘在这种时候生炉火,云寂原本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反正这里住不得了,先前攒下的木炭也带不走,不如索性用了……但此刻,却看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思来。

    他好奇的翻过身爬到床沿坐下,终于看清丑娘胡乱的用火钳拨弄的东西,并不是炉火,而是放在炉火上灼烧着的一枚铜簪,如今已经烧的通体发红。

    那是一枚最普通的发饰,不值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簪头是一朵比铜钱略小的梅花,形状也极粗糙,只有村里最穷的妇人才会用这样的发簪。

    云寂愣了一下后,才想明白丑娘想做什么,眨了眨眼,很乖巧的在床沿边趴了下来,就像他刚醒来的时候一样。

    他趴在床上,“专心致志”的玩了一阵手指头,见丑娘没什么动静,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丑娘正痴痴的看着他,脸色灰败,比昨日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还要难看。

    云寂对丑娘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脸,丑娘却如同被人打了一棍般,摇摇欲坠。

    于是云寂敛去笑容,将头扭向另一侧,不让丑娘再看见他的脸。

    娘,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没关系,来吧,我不怕疼,我不怪你。

    虽然我知道,面对着那个男人,做这些毫无意义,但如果能让你稍稍心安,我愿意的,娘。

    来吧,别怕,娘。

    来吧,没关系的,娘……

    身后终于慢慢开始有了动静,声音小小的,窸窸窣窣,然后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嗞!”

    那一声,就像猪肉被扔进油锅里,一股烧焦的皮肉的焦胡味扑鼻而来。

    云寂浑身一颤,没有回头,泪水毫无预兆的喷涌而出。

    他将脸狠狠埋进被褥里,将泪水和哽咽一起捂住。

    娘,你不要这么傻,娘。

    终于,腰上的衣襟被轻轻掀开,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袒露在外的肌肤也变得格外敏感,能感受到有灼热的气息在靠近,能感受到肌肉在发烫,汗毛在卷曲,能感受到紧紧攥着炽热铜簪的那只手,颤抖如风中的落叶。

    不要怕,娘。

    没关系的,娘。

    云寂闭上眼睛,等待着那一下的到来。

    然而他等到的是“当!”的一声,铜簪落地。

    丑娘崩溃的跪倒在地上,破碎的哭声从紧紧捂住的双唇里挤出,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汨汨而下。

    云寂坐起来,拉起丑娘的右手。

    血肉模糊的伤痕,横贯在布满了茧子的掌心,横跨着几根丝毫谈不上细嫩的手指,铜簪簪身上的纹路在上面隐约可见。

    我的傻娘啊!

    云寂伸出嫩嫩的小手,抹去丑娘脸上的泪水,不停的流,他就不停的抹。

    娘,不要哭。

    我就在这里,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就算被迫离开,我也发誓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娘,不要怕。

    我知道你怕他,不敢见他,不想和他有任何纠葛,那么我们一起,走的远远的。

    世界那么大,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娘,不要哭,不要怕。

    我在。

    当然……也有不省心的地方。

    胖和尚摸着光头,看着端端正正盘膝坐在地上的云起,唉声叹气。

    他的那个被云起抢去的大碗,正端端正正的摆在云起面前,大碗两侧的地上,放着两张长条形的白纸,写着不伦不类的两句话:“天生灵童,看破前世今生;名师高徒,堪透过去未来。”

    见胖和尚一脸纠结,云起安慰道:“师傅,你放心,我一定能挣到钱养活你的!”

    胖和尚哭丧着脸道:“徒弟啊,佛祖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云起很乖巧的点头:“我知道啊!”

    又认真问道:“那佛祖有没有说,出家人的徒弟可不可以打诳语?师傅放心,徒儿听话的紧,如果他说了,我立刻就把招牌收了!”

    看着徒儿那一脸诚恳的小模样,胖和尚无言以对,干笑道:“徒儿啊,你能不能把那个……碗先还给我,我去化个斋……”

    云起歪头想了下,从怀里掏出二十文钱,放进和尚的大手里,大方的挥手道:“师傅啊,你去买个新的吧!”

    你去买个新的吧……

    和尚看着自己用了五十年的……大碗,欲哭无泪,干笑道:“徒弟啊,这个碗又重又旧,不如还是你用新的吧!”

    云起坚定的摇头:“做徒弟的,怎么能只想着把好东西留给自己呢!师傅你放心,我抱的动!”

    于是和尚挥泪和自己的饭碗告别,拿着徒弟孝敬的铜板,去买了个最便宜的陶瓷小碗。

    云起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和尚之所以化不到斋,一是人太胖,二是碗太大,如今这个衣衫褴褛的大胖和尚捏着个又小又浅的可怜小碗上门,施舍的人果然多了许多……毕竟这么小的碗,一把米下去就是大半碗,多有成就感?

    于是和尚买碗回去的这一路上,背上的褡裢里就装了半袋粮食了。

    几天的饭有了,和尚盘算着这些米够吃到下个小镇了,便收起小碗,去找他的宝贝徒弟。

    到了地方,却是一愣,只见他家宝贝徒弟的生意可比他好太多了,摊位前竟然人头涌涌,虽然大多是看热闹的,但客人也不少。

    小家伙一脸肃然的坐在地上,对面前一个一身粗布短褂的中年人道:“虽无大富大贵之命,但家有贤妻孝子,也是旁人求不得的福气。”

    又问:“地里种的什么?”

    中年人答道:“种了大豆。”

    云起作势掐指算了算,道:“记得一到农时,立刻收割,宜早不宜迟,迟则破财。”

    中年人道了谢,轻轻放了两个铜板进碗里,转身离开。

    紧接着又有两枚铜板隔着两个人扔进云起碗里,扔铜板的年轻人问道:“算算我今年能不能考中举人!”

    见他插队,周围的人有些不忿,但也没人发作,给他让出了个地方。

    云起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辈子连做秀才的命都没有,考什么举人!”

    顿时哄堂大笑。

    年轻人恼羞成怒道:“你凭什么说我连做秀才的命都没有?你要不说个一二三来,今儿休想走!”

    云起道:“你问我你能不能考上今科的举人,我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了——不能!我为何要解释给你听?你请先生念家书的时候,也要让他把字一个个教给你不成?”

    年轻人梗着脖子道:“你不解释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胡说八道的?”

    云起从铜砵里抓起一把铜板,轻飘飘洒了出去,扬在年轻人身上,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故意找茬,胡搅蛮缠,不就是为了这个么?拿去!拿去!”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云起对圈外的和尚笑笑,站了起来,道:“不算了!我要回家咯!”

    快步跑到和尚身边,将手里的碗捧给他看:“师傅,我挣了好多钱呢!”

    和尚大笑,牵着他的小手,向城外走去。

    众人看着两人的背影,面面相觑。

    年轻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两人走远,咬咬牙,就要蹲下来捡地上的铜板,却被身旁一个老人拉住:“小柒儿,想钱想疯了吗你!这钱你也敢拿,也不怕折了福气!明儿赶紧找个庙好好拜拜,跟佛祖请罪!”

    年轻人不以为然道:“叔也你太迂了,那明显就是个小骗子……”

    老人打断道:“骗子知道你连秀才都不是?骗子知道老实头家里有贤妻孝子?你给我消停点儿吧!人小孩子几个铜板都惦记,你缺德不缺德你!”

    ******

    云起将碗里的铜板都倒进和尚的褡裢,得意洋洋道:“我说我可以养活你的吧,师傅。”

    和尚期期艾艾道:“徒弟啊,其实师傅化缘也挺厉害的……”

    云起道:“我知道啊,我只是在学以致用,学问,是要经过实践来检验的,也要经过实践来增长。”

    和尚苦着脸道:“可你这是还没学就开始用了!”

    云起吐吐舌头,不说话。

    和尚问道:“你从周围人的反应,看出那小子不是秀才,又从那农夫身上的衣服、手上的糙纸和糖葫芦,看出他妻贤子孝,这个为师都能理解,但是……你为何劝那农夫早些收割?”

    云起道:“因为黄豆还有半个月就要收割,而接下来一个月雨水丰沛……师傅,这是你昨天晚上看星星的时候告诉我的啊!”

    和尚愣了下,赞赏的拍拍云起的肩膀:“徒儿,有前途!”

    “师傅……哪个前/钱?”

    “呃……哈哈,哈哈。”

    这种省心倒不是指他有勤快或坚毅之类的品质。譬如走路,有的孩子,累了便死活不肯再走,有的孩子,又一声不吭,哪怕脚磨烂了也咬着牙走下去,直到最后倒下。

    云起则是累了便喊累,饿了便喊饿,疼了便喊疼,让他再坚持一阵,他便起来继续走。

    这样的反应,看似平庸,实则在大人眼中,最能放心。过于骄纵固然令人头疼,可一味硬撑,也不全然是好事,因为有时候的硬撑,往往属于无谓的牺牲,在令人心疼的同时,也会给人添更多的麻烦。

    当然……也有不省心的地方。

    胖和尚摸着光头,看着端端正正盘膝坐在地上的云起,唉声叹气。

    他的那个被云起抢去的大碗,正端端正正的摆在云起面前,大碗两侧的地上,放着两张长条形的白纸,写着不伦不类的两句话:“天生灵童,看破前世今生;名师高徒,堪透过去未来。”

    见胖和尚一脸纠结,云起安慰道:“师傅,你放心,我一定能挣到钱养活你的!”

    胖和尚哭丧着脸道:“徒弟啊,佛祖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的!”

    云起很乖巧的点头:“我知道啊!”

    又认真问道:“那佛祖有没有说,出家人的徒弟可不可以打诳语?师傅放心,徒儿听话的紧,如果他说了,我立刻就把招牌收了!”

    看着徒儿那一脸诚恳的小模样,胖和尚无言以对,干笑道:“徒儿啊,你能不能把那个……碗先还给我,我去化个斋……”

    云起歪头想了下,从怀里掏出二十文钱,放进和尚的大手里,大方的挥手道:“师傅啊,你去买个新的吧!”

    你去买个新的吧……

    和尚看着自己用了五十年的……大碗,欲哭无泪,干笑道:“徒弟啊,这个碗又重又旧,不如还是你用新的吧!”

    云起坚定的摇头:“做徒弟的,怎么能只想着把好东西留给自己呢!师傅你放心,我抱的动!”

    于是和尚挥泪和自己的饭碗告别,拿着徒弟孝敬的铜板,去买了个最便宜的陶瓷小碗。

    云起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和尚之所以化不到斋,一是人太胖,二是碗太大,如今这个衣衫褴褛的大胖和尚捏着个又小又浅的可怜小碗上门,施舍的人果然多了许多……毕竟这么小的碗,一把米下去就是大半碗,多有成就感?

    于是和尚买碗回去的这一路上,背上的褡裢里就装了半袋粮食了。

    几天的饭有了,和尚盘算着这些米够吃到下个小镇了,便收起小碗,去找他的宝贝徒弟。

    到了地方,却是一愣,只见他家宝贝徒弟的生意可比他好太多了,摊位前竟然人头涌涌,虽然大多是看热闹的,但客人也不少。

    小家伙一脸肃然的坐在地上,对面前一个一身粗布短褂的中年人道:“虽无大富大贵之命,但家有贤妻孝子,也是旁人求不得的福气。”

    又问:“地里种的什么?”

    中年人答道:“种了大豆。”

    云起作势掐指算了算,道:“记得一到农时,立刻收割,宜早不宜迟,迟则破财。”

    中年人道了谢,轻轻放了两个铜板进碗里,转身离开。

    紧接着又有两枚铜板隔着两个人扔进云起碗里,扔铜板的年轻人问道:“算算我今年能不能考中举人!”

    见他插队,周围的人有些不忿,但也没人发作,给他让出了个地方。

    云起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辈子连做秀才的命都没有,考什么举人!”

    顿时哄堂大笑。

    年轻人恼羞成怒道:“你凭什么说我连做秀才的命都没有?你要不说个一二三来,今儿休想走!”

    云起道:“你问我你能不能考上今科的举人,我已经清楚明白的告诉你了——不能!我为何要解释给你听?你请先生念家书的时候,也要让他把字一个个教给你不成?”

    年轻人梗着脖子道:“你不解释清楚,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胡说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