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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风云突变

作者:心空罪亦亡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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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兴回到镖局,向老镖头,详细讲述了这次拜山的经过,得到了老镖头由衷的赞叹。尤其是,听说除掉了独眼龙,那更是开心。

    江湖人,讲究的就是恩怨情仇。除掉了独眼龙,一直压在老镖师心口的那股闷气,也就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嘎五子,更是神话般的,将黄兴如何降服西北狼;如何智取鬼见愁。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大??伙对这位新镖头,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也有人问嘎五子,你也是偷袭鬼见愁后捱的人,有没有亲手杀过人呀。每逢此时,嘎五子便神情窘迫地,红着脸说:“没有。”

    其实,这都是黄兴的有意安排。他教会嘎五子如何杀人,但又不想让这娃,过早沾上血。

    一番准备后,威远镖局,正式接镖了。

    不到一年功夫,威远镖局,在西北道上,便威名远扬。

    一时间,门庭若市。有的货商,宁可等个一月半月,也非选威远镖局不可。黄兴的镖局事业,步入了诱人的黄金时段。

    愉悦的日子,像溪水般欢快地流淌着。事业的顺利,英子温婉的柔情。让黄兴,整日淹没在福的海洋里。

    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感觉到,人活着,原来是这么的美好快乐。他希望,这种愉悦的感觉,一直延续下去。

    就这么期盼着,享受着。不知不觉,女儿已经三岁。这期间,唯令黄兴遗憾的,就是马老镖头的仙逝。

    好在,老人家走的安详自在,没受丝毫痛苦。晚饭时,还谈笑风生。二天清早,便已魂飞天国。只留下冰凉的身体,和脸上永远挂着的,安详的笑容。

    黄兴吃过早饭,正准备出门。却被三个日本商人,堵在了大门口。黄兴知道,城里有家日本人开的商社,倒腾些日本机制布,和收购旧瓷古玩什么的。彼此,并无往来。

    只见为首的日本人,向黄兴,深深一鞠躬。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黄镖头,我们有批业务,想同你合作,希望你能同意。”

    黄兴,用不屑的眼神,瞅了日本人一眼。从鼻子里,挤出冷冷的声音道:“本镖局,还从没和东洋人,有过往来。”

    那日本人,凑上一步,强作笑容。将肥胖的脸颊,压迫成条条蜿蜒的肉棱。一口白牙,像狗一样呲着说;“一回生,两回熟嘛。我们有诚意,想和黄镖头交朋友。”

    黄兴,厌烦地瞅了他一眼,说:“交朋友谈不上,我只是个押镖的。中国人的货,我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接外国人的货。”

    那日本人,也真难缠。黄兴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可他,依然觍着笑脸,说:“生意人嘛,以利为重。也许,我们的合作,会给你带来丰厚的利益。”

    黄兴鄙视地瞅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说:“这和钱没关系!今天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着,便昂然地朝前走去。那日本人,还是用平和的语气说:“我们会再来的。”

    日本人的突然造访,让黄兴平静的内心,搅起了阵阵涟漪。他恨日本人,在上海的经历,让日本人,在黄兴的心目中,已归到了畜生的行列。他从内心里,厌恶鄙视东洋鬼子。

    英子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切地问起原由。黄兴便愤愤地,将日本人如何侵占东北,如何杀人放火,奸淫中国妇女。以及,日本人又找上门来,谈生意的事情,一股脑地讲了一通。

    英子听了,吃惊的半天都合不拢嘴。好久,才缓过神来,喃喃道:“世上还有这种人哩?”

    黄兴恨恨地说:“他们不能算是人,是人中畜生生。”

    英子见黄兴,把脸涨得通红。便柔情一笑,伸手拽了拽黄兴歪斜的衣领,说:“好咧,好咧。人家又没把你咋地,看把你气成啥样咧。”

    第二天早晨,黄兴饭还没吃完。三个日本人,就连呼带喊地,进了客厅。黄兴顿时一股火起。心想:这日本人,脸皮可真厚。

    英子见黄兴面带怒色,赶紧压低嗓门,轻声说:“人家已经进屋咧,就好好跟人家说。看究竟想干啥哩。”

    黄兴冷静了一下,一边抹着嘴,一边不耐烦地说:“咋又来了?”

    日本胖子,满脸堆笑,说:“我们能坐下谈吗?”

    黄兴,胡乱指了指凳子。自己,也在对面坐了下来。日本胖子,抬起屁股,微微朝黄兴一探身,依然笑容可掬地说:“黄镖头,我们有批货,想让你帮助运进西安。”

    黄兴漫不经心地,瞅了他一眼说;“啥货?”

    日本胖子赶忙说;“哦,是些瓷器和东洋布匹。另外,还有十个人,也随货一起去西安。”

    黄兴故作不解地问道:“既然,你们有十个人随行,还用我们镖局干嘛?”

    日本胖子,一副讨好的样子说:“黄镖头在西北道上的威名,可是大大地。黑白两道,都给你面子。所以,和镖局同行,会方便些。”

    黄兴是老侦查了,这点猫腻哪能瞒得了他。日本人,定是要在西安,搞啥见不得人的名堂。想通过镖局,把人和物资运进西安。于是,黄兴详装不知,口气和缓地说:“押货可以,但我有条件。”

    日本胖子听说,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道:“条件尽管提,我尽量满足。”

    黄兴,冷脸瞅了他一眼,说:“货物,全部开箱检查,若有违禁品,恕黄某不能押送。另外,我们镖局一向是,只押货,不押人。”

    日本胖子听说,身子像拔了塞子的气球似的,矮了下去。过了一会,又自语般地说:“镖局,不是有不开箱的规矩吗?”

    黄兴诡异地笑了笑,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要看什么事,对什么人。”

    日本胖子,迟疑了一会。接着说:“我们可以出双倍的价钱,甚至更多。”

    黄兴冲他轻蔑地一笑,说:“我昨天说过了,这和钱没关系。”

    胖子身边的一位,长得像只大马猴似的日本人,“忽”地站起身。手按刀柄,怒目盯视着黄兴说:“八嘎!”

    黄兴用藐视的目光,瞅了他一眼。故作不解地,冲胖子说;“那猴子,说什么八个九个的,这是人话么?”

    胖子摆手制止了猴子,微沉着脸,话里软中带硬地说:“黄镖头,我们大日本皇军,已经占领了东北。荡平中国,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恐怕黄镖头,还要求我帮你开路条。今天,我们的合作,就是为了将来大家的共荣。希望黄镖头,不要轻易失掉这次合作的机会。”

    黄兴冲他轻蔑地笑了笑,说:“以后的事,还难说。我是走一步,算一步。但眼下,还是那句话,货要开箱,人不带。”

    胖子此时,似乎是再也无法免强作出温和的姿态。满脸的肥肉,已变成块块横向的肉棱。一双细眯的眼睛,发出恼怒而又无奈的光芒。

    他慢慢地撑起肥笨的身子,从牙缝挤出似地说:“和大日本帝国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说着,便悻悻离去。

    由于日本人的再次出现,让黄兴的内心,感到隐隐不安。这些日子,他哪儿也没去。一直闷在家里,总觉有事要发生似的惴惴不安。

    几天熬过去了,日本人没了动静。黄兴心想,日本人可能见这条路不行,就想别的辄了。

    这时,正赶上邻县有批货要送,货主又催得紧,人手多半去了兰州。家里,再没能独当一面的人。没办法,黄兴只好自己走一趟。好在路不远,三天就可走个来回。

    于是,他留下嘎五子看家,又对英子叮嘱道:“日本人若是再来,别理他,就说等我回来再说。”

    英子也是冷呀热呀地,对黄兴絮叨个没完。往日,黄兴出远门,也没见她这样。不知怎地,黄兴此次出门,心里总觉空落落的不踏实。尽管只有三天,他却像是长久离别似的,让他难舍不安。

    他用爱怜的目光,瞅着英子那张成熟而又美丽的脸,竟冲动地凑上去,亲吻了几下。竟惹得英子,一股暖流缓缓地涌了上来,软软地哽在了喉头。一双迷人的杏眼,憋出两道炽热的光芒。线条优美的樱唇,轻轻地蠕动了一下,便将身子,软软地拥进了黄兴的怀里。

    黄兴交接了货物,便匆匆地往回赶,。太阳刚发黄,就拐进了巷口。

    远远望去,桐油漆成的大门,紧闭着。门前,似乎有几个人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盲目地走动着。

    顿时,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了黄兴的心头。他扬鞭催马,一阵旋风般地冲了过来。

    门前走动的人,都是街坊四邻。见黄兴到来,都以悲怜的目光瞅着他,欲言又止。隔壁的王老爹挤过来,一边不停地摇头叹气,一边从衣兜掏出钥匙,打开了挂在大门上的锁。黄兴这才注意到,大门原来是锁的。

    王老爹推开门,无比悲恸地,冲黄兴摆摆手,说:“你自个进去看看吧。”

    黄兴急不可耐地冲进院,眼前的情形,将他惊得不知所措。

    院中的地上,铺着两张新苇席。上面直挺挺地躺着三个,用白布单盖住的人。黄兴小心地掀起第一块布单,露出了嘎五子的脸。黄兴的脸,被惊愕得变了形。突然发疯般地,掀起了另外两块布单。一个是英子,一个是刚满三岁的女儿。

    黄兴的脑门,像是被木棍,重重地击了一下似的,轰然间,险些失去了知觉。强壮的身子,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似的,跌跌撞撞地倒退到墙根。本能的力量,让他勉强地撑住了身子。被惊怖和痛苦折磨的脸上,已经失去了活人的血色。

    他猛然间,圆睁着将要出血的双眼。声音像暴怒的公狼似地,吼道:“是谁干的?啊?”

    王老爹,朝他跟前凑了一步。悲痛的力量,牵制得喉咙,不能正常发音。努力了好久,才勉强哽咽道:“你走的二天响午,我听你家院里响枪。还有日本人,叽里呱啦的说话声。没敢当忙过来,只是探头看着大门。见三个日本人,从院子出来。有个胖子,胳膊上还流着血。等他们走远,我急忙到院子一看。妈呀!英子的衣服,都给扯破咧,手里还捏着把剑。当时,嘎五子还有口气。他说,日本人见你不在家,就对英子动手动脚的,想欺负英子。英子挣脱后,拿剑刺伤了日本胖子。另外两个就开咧枪。等他从后院拎着刀赶过来,英子已经倒在了地上。他刚朝前冲两步,就中咧枪。日本人临出门,又朝娃娃开咧枪。嘎五子话没说完,就断咧气。”王老爹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

    此时,黄兴的双腿,已经撑不住越来越重的躯体,软软地蜷缩在了墙根。努力压缩的身子,像是在全力地挤压着什么似的。尔后,僵硬的身子,骤然一振。从胸腔里,猛地发出一声,如同突然失去幼犊的母牛般,低沉,而又深长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