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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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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湘自己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会在二十岁的时候离去,能长一些已经很好了。况且,吃上一年也不用在吃其他的药了。

    夏婉儿是牵着叶湘的手离去的,原本梁依秋和夏婉儿都会觉得有机会的,可事实上却依然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越是这样,夏婉儿牵着叶湘的手便越用力。叶湘总觉得有些吃痛,看着夏婉儿有些悲伤的表情却说不出话来。

    叶湘心想:三师姐一定,很担心我吧。又抬头望着夏婉儿,夏婉儿其实已经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了,可是叶湘能感觉到的。所有人,万相宫的大家都想救她,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朝阳也在担心吧?叶湘想起来唐朝阳见她毒发以后的表情,忽然心里沉静下来。那天唐朝阳带着哭腔说过“我想救你啊。”这些话深深的扎在叶湘身上,她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也很想说出“不用担心,我会好起来的。”这样的话来,可是大家都知道的,毒体能获救的可能性太低了,她没办法说出这样骗人的话来,她也没表面这般轻松。

    到底,也只是不希望身边的人担心罢了。

    夏婉儿将叶湘送回屋子,最后蹲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湘拍了拍夏婉儿的头,笑道“三师姐这副样子真像个小孩子!没事的,我没事的。”

    我没事的。叶湘默念着,抱住夏婉儿,轻声道“三师姐,没事的。”

    其实直到后来夏婉儿走后,叶湘一个人在屋子,将窗门打开透了会儿气,呆呆的坐着,便没忍住哭了起来,那句“没事的”不只是说给夏婉儿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会好起来的,会没事的,越想眼泪便越止不住。

    我明明也想要拥有更好的以后,为什么就是不行呢?叶湘轻声哭泣着,笑着接过药方,笑着安慰师父师姐,甚至答应过唐朝阳以后去唐门生活。这些许下的点点滴滴已经差一点可以骗过自己了,可是还是不行。

    叶湘从来没有表现出的那么豁达,她记得哪些人对她好,越是对她好她便越舍不得让人看见她落下泪来。哭泣是不行的,那便会惹得大家都替她难过,是不行的。

    哭了好一会儿叶湘才擦干眼泪,心里想着:朝阳在唐门,我和他约好了,得给他书信一封才行。他在唐门,会担心吧。

    叶湘哽咽了一阵子,她记得的,记得唐朝阳担心她,所以至少得告诉他自己平安,纵使不能与常人一般,能多活些年岁,也总是好的。

    不过也并没有立刻写,反而是等着自己冷静下来叶湘才往六师姐那里去。叶湘现在年纪尚幼,自己识字的数量并不多,到底还是需要人帮忙的。

    相比起来,叶湘的六师姐穆春歌便是书香世家的小姐,早年家里出现变故便被送到了万相宫,被梁依秋看中收为弟子,平日里最喜欢读书,识字也多。叶湘想的便是不会写的字便让师姐帮忙。

    穆春歌的屋子比较偏,叶湘七拐八拐的绕是走了小半天才到穆春歌的屋子去了。

    穆春歌的屋子与别处也有些许不同,有一处池子,池子里则是种满了莲花。不过已经不是莲花的季节了,只能依稀见着曾开过的莲花的影子,枯黄的坐落在池子里。

    池子的不远处有着小巧的秋千,一石桌一对石凳,穆春歌便坐在那里看书。原今儿当是练功的时日,不过叶湘回来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总得有人做,所以也算得空让穆春歌偷闲半日了。

    “六师姐!”叶湘叫着,便朝着穆春歌跑去。穆春歌先是一愣,抬起头来挽过秀发,便见着叶湘跑过来,转过身来伸手将她抱住“是湘儿来了啊。”

    “六师姐,湘儿想书写一封书信寄到唐门去,可是湘儿不会写。”叶湘蹭了蹭穆春歌,随即昂头笑着问道“六师姐帮帮湘儿嘛?”

    穆春歌轻笑两声,道“怎么?在唐门交到朋友了?”“嗯!”叶湘答道“是师姑的玄孙,是朝阳。朝阳待我很好,我在唐门的时候有时间便来陪我的。”

    “这样啊,那不会写的字便问师姐吧,师姐替你磨墨。”穆春歌答应着,从房里取出笔墨纸砚来,便坐在石凳上磨墨。

    叶湘到底年纪小,又许久没回万相宫了,总是忍不住写一会儿又说一会儿话的。叶湘本就是万相宫长大的,也算是被师姐们带大的,自然有许多话要讲。

    穆春歌便听着她讲,等着她问哪些个字怎么写便教她,书信本应该很快便可以写完的,却耽误了一下午。

    唐朝阳啊,穆春歌记得这个名字,是唐太奶奶的玄孙。不过已经这么大了啊?穆春歌听着但有些怅然。她认识唐朝阳的时候唐朝阳还小,如今已经到了做课业的年纪了。

    叶湘终于写完,不过已经是黄昏了。昏暗的阳光照在穆春歌的身上,远处时不时传来阵阵鸟鸣。叶湘望着穆春歌笑道“在六师姐的身边总会有种安心的感觉,总感觉很平和。”

    叶湘所言非虚,穆春歌本是出自大家,纵使没过多少小姐的日子,可却独有一身温婉温柔的气息,纵然早已不是大小姐了,却不难看出她身出名门。

    “是吗?”穆春歌站起身来将笔墨纸砚都收好,放回屋子里去,道“师姐带你去寄出去吧。”

    万相宫龙应山下总会有小小的驿站,给上几两银子便会帮忙把信寄出去。不过江南距离巴蜀也有些远,总归是要多用些银子的。

    穆春歌收拾了些便带着叶湘前去驿站。驿站的阿妈见着穆春歌笑笑“姑娘又来寄信了?”

    “嗯。”穆春歌将自己的信与叶湘的信都交于驿站的阿妈的手中,道了声“叨扰了,一共得给您多少两银子?”

    驿站的阿妈道了声“十两银子加上三吊钱就可以了。”

    穆春歌将银子与吊钱放在桌上,牵起叶湘的手欲走,便听见驿站的阿妈说道“姑娘,人总得向前看啊。”

    穆春歌顿了顿,叹了口气。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瞧不见太阳了,只能依稀见着些许轻微的光。

    叶湘问道“六师姐还在给家里写信吗?”穆春歌答道“嗯。”

    叶湘还想问:即使知道家里已经没了人,再也收不到回信来,也要写吗?只是却问不出口来。人活一生,总得有些信念,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