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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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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若被狐后带回她的府邸养伤,伽阖看着她的活泼天真不再,整个人恹恹的,与从前的欢快判若两人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

    从前在平吉殿里,也有一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公主,每日都过得十分惬意欢愉。

    云时将清甜的莲子剥好送到她嘴边,她却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

    仇恨如芒在背一般的提醒着她,满城的亡者,她皆背负着他们的死仇,至少要用背叛者的鲜血来祭奠。

    云时关切的问道“怎么啦”

    她想要问,你见过珞珈王宫的那棵繁茂的参天大树吗,见过城里热情洋溢的商贩吗,喝过醉香楼的酒吗,曾经有遇到过那个纯真可爱的公主吗?可喉间似乎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每每想要跟他提及自己的过往,便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一种令她窒息的难过,她全当是因为自己执念过于深了。

    云时不禁握紧了拳心,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自从那断生引到身上,他便时时能感觉到疼痛钻心的滋味。只要伽阖开口询问有关三百年前之事,他便不再遮掩,她怒也罢,恨也罢,他不想再欺瞒她。

    “仙尊,我……”

    “三殿下”玉若走进,打断了她的话。

    她身着一身白衣,整个都不复往日的神采,眼神怯懦脆弱,一刹那,脑子里瞥过一道惊雷,伽阖脑子里闪过了她从前穿着一身红色霓裳在乱葬岗翻找尸体的样子,无助绝望的神色与她这般样子别无二他。

    伽阖的心一下子被揪的生疼,不久以前她还靠着取暖睡觉的小狐狸崽子,眼眸中光芒逝去,一场浮生大梦,竟引的她活泼锋芒不再。她心里的愧疚愈发的浓烈,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好像从未如愿过,此刻有一种恐惧逐渐涌上心头。

    她低顺着脑袋站在她面前,伽阖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问道“玉若,怎么啦”

    她满脸的欲言又止,隐忍之下眼泪簌簌的掉落,极其委屈的小声说道“殿下,我不想醒来”

    伽阖愣住了,惊讶问道“为什么呀”

    她抬起头,一双澄澈的双眼里夹杂着悲欢“若是梦里有你一生所求的东西,你会想要醒来吗”

    伽阖无言以对,若是梦里能回到三百年前,回到平吉殿,回到娘亲身边,自己怕是也愿意梦它个生生世世。

    “可是玉若,梦境永远都不可能成真,如果你醒不来,或许于你来说是一种侥幸,但是却是你父王母后的不幸”

    梦魇是一种恐怖的东西,让亲近之人惶恐害怕,让附生之人心甘情愿以骨血去喂养它。

    伽阖最近时常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总有人在身后看着她。那一种时刻压在身上的负重感似乎都消失了,总是神清气爽,几百年来,她头一次在自己身上感到了当神仙的一点仙气。

    望镜即将返回南海,伽阖送他至青丘出口处,二人脚踩着青草心里各怀鬼胎的往前走着。

    她低着头不动声色的说“二哥,你可有中意的女仙”

    望镜一愣,笑着打趣道“怎么,你自己要成亲了,也开始关心二哥的终生大事了”

    她羞涩的低下头,不由得想起了在人间那个红盖头之下稚嫩的面孔。自己究竟是为何要嫁给衡奕,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二哥,近日我想起一些往事,却又记得不全,许是与忘川的河灵处久了,沾染了它不记事的毛病”

    二殿下心念微动,随即问道“可是凡间之事”

    “前尘往事,都抛却罢了,无须纠结,若是参不透苦痛,又哪里来的逍遥自在”

    伽阖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苦涩,凡人居于转瞬即逝的红尘之中,死生在这些神仙眼里不过蝼蚁,她又怎么能把那不平等的道理的参破。

    “你呀,就好好的等着嫁给仙尊好了,不过伽阖,既然对别人无意,就要坦言告知”

    她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意思”

    二殿下深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妹妹当真是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小阎殿下喜欢你”

    她惊慌失措的眼神都颤了颤,连忙否认道“他喜欢的是你”

    伽阖突然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捂住嘴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

    望镜瞬间心内百感交集,不可置信和狂喜雀跃盘旋在他脑海里交错纠缠,最终思绪混乱,愣在原地,和伽阖大眼瞪着小眼。

    小阎蹲在青丘的飞莹谷里翻找着千屿让他采摘的草药,身边流萤四起,伴着灰暗的天空里即将消逝的云霞,那抹红光将现未现的夹在天边。

    他不停的挥手赶着身边的蚊虫,白皙的手背上被咬出了好几个鲜红的大包。

    就在他找到那株闪着光的流莹草伸出手准备去摘的时候,忽然一只银色衣袖伸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顺着水波云纹望去,整对上他那双似月光温柔怜爱的眸子。只那一刹那的时光,小阎感觉已经过去了万年。

    他抽出手,摘下流莹草放进袋子里。笑着问道“二殿下今日不是要回南海吗,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这里”

    小阎觉得自己十分稳妥,一丝不苟,实则内心被他的眼神快要撩拨疯了,按捺不住一个疯狂的念头,把他敲晕了带回去,绑在府里日日对他倾述爱意。

    望镜心疼的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包,问道“你摘这流莹草做什么”

    “哦,玉若被伤了心神,需要用这草将养”

    “你……你好像对每个人都很好”

    他带着笑意的眼眸蓦然变得讶异“何须此言?”

    “小阎,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心底里欢喜了数百年的人也欢喜你,你当如何”

    他知道的,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会有他爱上别人的那一天。并没有他想象的酸涩难堪,他笑道“我会抱紧他”

    望镜上前一步,紧紧的将他搂在怀里。他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真实的心跳,像是有节律敲击的鼓声。他平日里的机智灵敏都被抽走,木讷而呆滞的一动不动。

    “殿,殿下,你,你什么,什么意思”

    梦寐已求的东西若猛烈的撞进你怀里之时,总是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境。

    他一字一句,坚定宛如磐石“我倾心于你,在你见到我之前”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周的流萤围绕在他们身边,微弱的光芒映亮了喜不知措的两人。

    伽阖想或许这是因为和云时走的近的缘故,每每疲惫之时靠近他,所有的倦怠都仿佛轻飘飘的蒸发了一样。她正欲找寻云时勘探缘由,却看见他与狐后站在天水溪旁。

    狐后毕恭毕敬的跪着向云时行了行了礼“仙尊”

    “狐后不必多礼”

    她始终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仙尊,是我狐族失职,原本打算等仙尊醒来就去请罪,却因族中之事耽搁了”

    云时淡然的说“狐族大可不必自责,多年来你们恪尽职守,无错”

    当年魔族兵符被代寰一分为二,战乱之中将其中一半托付给他,嘱咐他万年之内兵符不可合二为一,否则会引发三界动荡。

    “盗走兵符的人,与玉若有关吧”

    狐后点了点头,说道“他与小女有一段情缘”

    青丘虽大部分都是狐族之人,但也偶有异族借居。

    玉若遇见元崎的那一年,恰好异族爆乱,狐族顷尽全族之力镇压。天水溪像一条美丽玉腰带蜿蜒环绕在青丘,原本灵秀之地,霎时间满地残骸,血腥冲天,她也差一点溺死在溪水里。

    一双手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那个人就是元崎,虽为异族,他却并未伤害她,反而替她疗伤。

    一场战乱,使得她法术全失,不得不变回狐狸的形态。不知顺着溪流飘了多久,他揣着她走了好几天都没有走到青丘王城。

    元崎温柔的像细细的风,总是温柔的将摘来的果子喂给她,暴雨之时会将她护在怀里,自己却淋个湿透。玉若虽然金尊玉贵的长大,但她实实在在的懂得,患难之时的好才是真的好。

    直到遇见了枭鸟族的叛军,元崎将化作原形的白狐死死的护在身下,自己却被打至半死。

    叛乱平息,玉若将他带回王宫养伤,他才明了自己从水里捞上来的小狐狸竟是青丘的小公主。

    他们是有过一段好日子的,在养伤的那些时日。常常玉若伏在树下午睡,他就会拿着一本书替她遮挡细碎的阳光。在浮生台上,傍晚元崎会替她捉一些萤火,聚拢在掌心宛若珍宝的捧给她看。

    夏日清莹的火光照亮了二人欣喜的某样,玉若曾想,她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但若是有他陪在身边,又何惧岁月漫长孤寂凄苦。

    好景不长,转瞬即逝。

    不久之后他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再一次回到青丘的时候,只剩一缕残魂,但也很快消散。

    云时隐约觉得此事非常寻常,便询问道“他是什么异族?”

    “魔族”

    提及魔族,他心里有万分感慨,若不是当年代寰与天帝赌气非得要去人间走一遭,如今的伽阖定然是那个日日承欢父母膝下天真无忧的小公主。

    幽冥之门是魔界和忘川交界的入口,伽阖和玉若鬼鬼祟祟的趴在门前。

    “玉若,你确定元崎在魔界?”

    微风轻佛过她垂在额前的碎发,她小声说道“元崎哥哥曾说,他们魔界之人身死魂灵也会归于魔界的千灯崖,那里是魔界唯一有光亮的地方”

    她心念微动,那娘亲是否也还有一丝残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