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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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向家所在的叶子坝到县城其实并不远，三十多里地而已，步行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可这会儿正是烈日当空的正午，陆三郎心疼媳妇孩子，出了叶子坝的山坳没多远，见路边有草棚子搭的茶寮，忙推着向氏进去歇了会儿。
向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她自小生活艰辛，哪里舍得花这份儿钱？可是看着明珠昏昏欲睡的小脸晒得冒汗，心下也是不忍，半推半就地进草棚子坐了，陆三郎要点茶水，买糕饼，她就坚决不同意了。
看着这茶寮的也是附近农户，不过趁着夏日搭个棚子给过往行人卖一两杯凉茶，瞧他二人穿得不差，一意小心奉承。到底向氏没有拗过陆三郎，由着他买了两杯凉茶，几个粑粑，权当充饥了。
即便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回到甜水巷陆家的时候，也比预计的早了很多。李氏见着心下疑惑，也不好多问，只叫他俩早些回去歇息，直到晚间陆保富回来，才把陆三郎叫到自己屋里来问详情。
家长里短的那些，陆三郎自认不是长舌妇，也学不来赵氏的那些浑话，只说今天回去向氏娘家不是很顺利，货栈里的差事还没提起，两人便回来了。
陆保富略一沉吟，直接问道：“你岳父母可还好？你瞧着，那舅母对你家岳父母怎么样？”
向方算起来是陆三郎的大舅兄，照着沙县的称呼，赵氏便也称得一声舅母不错。陆三郎心下诧异，不过还是老实答道：“岳父母跟以前没什么两样，那位，啧啧。”
陆保富一听就明白了，扭头跟李氏说：“我早就说了赵家那样人家，姑娘不见得好，你瞧瞧！就是辛苦亲家两口子，赶明儿还是让老马套车，把亲家两口子接来城里耍两天，我跟向老哥喝几杯。”
几个儿子的亲家里头，陆保富最喜欢跟向氏的父母打交道。他也算是土人堆儿长大的，向氏父亲老实、勤恳，伺候庄家也是一把好手，还有一手挖药的绝活，要不然就算陆保富有心拉拔，向家也不可能那么快积累财富，起了新房。
向方娶亲的前后，李氏也是清楚的，中间保媒过礼，李氏也跟着操持了许多。虽说都是汉人，可赵家对子息看得极重，李氏有些不赞同，也不好说。毕竟她膝下四个儿子，要是劝别人，人家还要说她炫耀。听陆三郎的话，李氏猜测着大概是赵氏往娘家扒拉得太凶，惹了老三媳妇的厌烦，因此陆保富一说，她就赶紧点了点头，盘算起什么日子接向氏父母进城。
陆保富没纠缠这个，只问陆三郎：“你们今儿回来得早，是在叶子坝怄了气？”
陆三郎哭笑不得：“爹，哪里有怄什么气？您这都说到哪儿了？”
陆保富斜着眼看他：“你和你媳妇我知道，能怄什么气？就是别委屈了我们小明珠。回头你跟你媳妇说，要是回去不高兴，少回去就是，把你岳父母接来城里，你们那院子还有空屋子，咱家人本就多，让你岳父母也来热闹几日，多住几日陪你媳妇就是。”
得，说了一大通，关键是担心明珠回噶噶家受了委屈，陆三郎不由嘀咕道：“人家山上有活儿，哪里是说来就能来的？”
陆保富没好气地道：“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子？你岳父母不在，你大舅哥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他们那一山的苞谷，一坡的茶树，是他那个媳妇操持得下来的？不狠他一回，他往后还要和稀泥。那我们明珠又不能不回噶噶家，总不能回去一次受一次委屈吧？”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之前跟你两口子说的事情，你媳妇不是一直没下决心么？这样，就说我定了，让你那小舅子进城来做事，货栈里头做个跑腿的小伙计，正好货栈里头要进几个人，没得便宜了外人去。”
陆三郎也不是傻的，略想想便明白了自家亲爹的意思。岳父母进了城，小舅子去货栈当伙计，这山上的活计不得向方两口子挑大头？眼看就是苞谷薅草，收稻子的季节了，那好些活儿，绝对能把人忙得再没时间想其他。
当即就笑嘻嘻给父母行了个礼，回去把这事儿跟向氏说了。
向氏刚给明珠喂了奶，自己拿点燃的艾草在院子里熏蚊子。听见陆三郎说的话，想了想，也明白过来了。
她也不是个蠢人，自然明白公爹一番计较都是为了自家好，不由同陆三郎感叹：“我也真是够有福气了，嫁到你们家……”
话没说完就被陆三郎捏了捏耳垂：“说那些作甚？是我有福气，才娶到你这么好的娘子呢……”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旁边躺着的明珠只觉得齁得慌，这刚吃完一顿奶，又给强制塞一嘴狗粮，是人过的日子吗？
好在他俩也没腻歪几句，就说起正事来。想到白日里赵氏的话，向氏皱了皱眉头：“只怕要是赵氏知道小弟到货栈做事，又要闹一场了。”
陆三郎不以为意：“闹就闹呗！到时让老马把你阿帕阿捏，还有小弟幺妹都带进城来，让你阿帕阿捏和幺妹陪你多玩几天，向明就直接去货栈那边，等她晓得，跟哪个闹去？我看她还有本事闹到货栈去不成？”
向氏还是觉得不好：“那这么一来，岂不是像我们还躲着她一样？”
“那怎么一样？要我说，你爹娘就是太老实了。幺妹还小就算了，她也不上山，还有空去瞧热闹？可见是闲得慌。今儿我是瞧在你的面子上，要是她再说咱们小明珠的不好，我可就要揍你弟弟了。”陆三郎想到白日里赵氏说起明珠用的形容词和不屑一顾的语气，还是挺生气的。
向氏也跟着点头：“是该揍。今儿我就想教训他的，不过想着他到底是成了家的人，我总不好不给他留面子。往后他要是再这样，这兄妹也就没法做了。”
说归说，向氏一想起来，心里还是十分不舒坦。自家爹娘老实过了头，还不如公婆为她打算得多。只是不知道公婆这样维护她，会不会让大嫂、二嫂不高兴？
大嫂也就罢了，娘家离得远，比陆家日子还要好过一些。可二嫂覃氏就是城南十里外的十架坡的人，至今娘家也没得过婆家什么恩惠，要是二嫂知道了让向明去货栈做事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呢？
从向家所在的叶子坝到县城其实并不远，三十多里地而已，步行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可这会儿正是烈日当空的正午，陆三郎心疼媳妇孩子，出了叶子坝的山坳没多远，见路边有草棚子搭的茶寮，忙推着向氏进去歇了会儿。
向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她自小生活艰辛，哪里舍得花这份儿钱？可是看着明珠昏昏欲睡的小脸晒得冒汗，心下也是不忍，半推半就地进草棚子坐了，陆三郎要点茶水，买糕饼，她就坚决不同意了。
看着这茶寮的也是附近农户，不过趁着夏日搭个棚子给过往行人卖一两杯凉茶，瞧他二人穿得不差，一意小心奉承。到底向氏没有拗过陆三郎，由着他买了两杯凉茶，几个粑粑，权当充饥了。
即便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回到甜水巷陆家的时候，也比预计的早了很多。李氏见着心下疑惑，也不好多问，只叫他俩早些回去歇息，直到晚间陆保富回来，才把陆三郎叫到自己屋里来问详情。
家长里短的那些，陆三郎自认不是长舌妇，也学不来赵氏的那些浑话，只说今天回去向氏娘家不是很顺利，货栈里的差事还没提起，两人便回来了。
陆保富略一沉吟，直接问道：“你岳父母可还好？你瞧着，那舅母对你家岳父母怎么样？”
向方算起来是陆三郎的大舅兄，照着沙县的称呼，赵氏便也称得一声舅母不错。陆三郎心下诧异，不过还是老实答道：“岳父母跟以前没什么两样，那位，啧啧。”
陆保富一听就明白了，扭头跟李氏说：“我早就说了赵家那样人家，姑娘不见得好，你瞧瞧！就是辛苦亲家两口子，赶明儿还是让老马套车，把亲家两口子接来城里耍两天，我跟向老哥喝几杯。”
几个儿子的亲家里头，陆保富最喜欢跟向氏的父母打交道。他也算是土人堆儿长大的，向氏父亲老实、勤恳，伺候庄家也是一把好手，还有一手挖药的绝活，要不然就算陆保富有心拉拔，向家也不可能那么快积累财富，起了新房。
向方娶亲的前后，李氏也是清楚的，中间保媒过礼，李氏也跟着操持了许多。虽说都是汉人，可赵家对子息看得极重，李氏有些不赞同，也不好说。毕竟她膝下四个儿子，要是劝别人，人家还要说她炫耀。听陆三郎的话，李氏猜测着大概是赵氏往娘家扒拉得太凶，惹了老三媳妇的厌烦，因此陆保富一说，她就赶紧点了点头，盘算起什么日子接向氏父母进城。
陆保富没纠缠这个，只问陆三郎：“你们今儿回来得早，是在叶子坝怄了气？”
陆三郎哭笑不得：“爹，哪里有怄什么气？您这都说到哪儿了？”
陆保富斜着眼看他：“你和你媳妇我知道，能怄什么气？就是别委屈了我们小明珠。回头你跟你媳妇说，要是回去不高兴，少回去就是，把你岳父母接来城里，你们那院子还有空屋子，咱家人本就多，让你岳父母也来热闹几日，多住几日陪你媳妇就是。”
得，说了一大通，关键是担心明珠回噶噶家受了委屈，陆三郎不由嘀咕道：“人家山上有活儿，哪里是说来就能来的？”
陆保富没好气地道：“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子？你岳父母不在，你大舅哥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他们那一山的苞谷，一坡的茶树，是他那个媳妇操持得下来的？不狠他一回，他往后还要和稀泥。那我们明珠又不能不回噶噶家，总不能回去一次受一次委屈吧？”
说完他想了想，又道：“之前跟你两口子说的事情，你媳妇不是一直没下决心么？这样，就说我定了，让你那小舅子进城来做事，货栈里头做个跑腿的小伙计，正好货栈里头要进几个人，没得便宜了外人去。”
陆三郎也不是傻的，略想想便明白了自家亲爹的意思。岳父母进了城，小舅子去货栈当伙计，这山上的活计不得向方两口子挑大头？眼看就是苞谷薅草，收稻子的季节了，那好些活儿，绝对能把人忙得再没时间想其他。
当即就笑嘻嘻给父母行了个礼，回去把这事儿跟向氏说了。
向氏刚给明珠喂了奶，自己拿点燃的艾草在院子里熏蚊子。听见陆三郎说的话，想了想，也明白过来了。
她也不是个蠢人，自然明白公爹一番计较都是为了自家好，不由同陆三郎感叹：“我也真是够有福气了，嫁到你们家……”
话没说完就被陆三郎捏了捏耳垂：“说那些作甚？是我有福气，才娶到你这么好的娘子呢……”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旁边躺着的明珠只觉得齁得慌，这刚吃完一顿奶，又给强制塞一嘴狗粮，是人过的日子吗？
好在他俩也没腻歪几句，就说起正事来。想到白日里赵氏的话，向氏皱了皱眉头：“只怕要是赵氏知道小弟到货栈做事，又要闹一场了。”
陆三郎不以为意：“闹就闹呗！到时让老马把你阿帕阿捏，还有小弟幺妹都带进城来，让你阿帕阿捏和幺妹陪你多玩几天，向明就直接去货栈那边，等她晓得，跟哪个闹去？我看她还有本事闹到货栈去不成？”
向氏还是觉得不好：“那这么一来，岂不是像我们还躲着她一样？”
“那怎么一样？要我说，你爹娘就是太老实了。幺妹还小就算了，她也不上山，还有空去瞧热闹？可见是闲得慌。今儿我是瞧在你的面子上，要是她再说咱们小明珠的不好，我可就要揍你弟弟了。”陆三郎想到白日里赵氏说起明珠用的形容词和不屑一顾的语气，还是挺生气的。
向氏也跟着点头：“是该揍。今儿我就想教训他的，不过想着他到底是成了家的人，我总不好不给他留面子。往后他要是再这样，这兄妹也就没法做了。”
说归说，向氏一想起来，心里还是十分不舒坦。自家爹娘老实过了头，还不如公婆为她打算得多。只是不知道公婆这样维护她，会不会让大嫂、二嫂不高兴？
大嫂也就罢了，娘家离得远，比陆家日子还要好过一些。可二嫂覃氏就是城南十里外的十架坡的人，至今娘家也没得过婆家什么恩惠，要是二嫂知道了让向明去货栈做事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