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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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陆家就热闹了起来。
覃氏清早就起来开始操持早餐，熬了粥，做了汤，小哥俩喜欢吃的粑粑就做了苞谷、荞麦、红苕、洋芋和纯米浆的五种，每种都是明珠拳头一般大小，摊凉了放好预备着他们可以当点心带走。另又起了油锅，炸了糯米糍粑、油粑粑、肉粑粑等，还擀了面条，准备了小菜，满满当当一大桌，不比过年准备得少。
明珠被向氏抱过来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可是闻着香味儿立马就清醒了。
香！真的很香！二伯母的手艺真的是很不错！不过牙都没有的小婴儿哪里能吃这些东西呢？
明珠委屈得把脸埋在亲娘怀里，气死了好吗？
向氏只以为女儿是起得太早了不太适应，顺手便把她打横抱下来轻轻拍哄着。左右今日的主角还没到，就让小闺女再睡一会儿好了。
陆保富和李氏出来瞧见这么大的阵仗，李氏只觉得好笑，陆保富却已经皱起了眉头，再看见今天准备去沈先生那里的两个孙子，眉毛就打了结了。
“这是干什么！”陆保富眼一瞪，几个孩子都垂手站了起来，厅堂里的轻言笑语也瞬间凝结。
明珠扭过头一看，陆保富正让节哥儿和蒙哥儿站到厅堂中央来。
今天是第一天跟着沈先生进学，两个哥哥都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虽不能穿绫罗绸缎，可也是上好的细麻，边沿还用同色的棉布细心地滚了边儿，一看就是出自陈氏的手笔。
不止如此，陈氏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书包，节哥儿的绣着翠竹，蒙哥儿的绣着芝麻，都是取了“节节高”的美好寓意。里头装着小哥俩的文具。
陆保富气得肝痛，阴沉着脸点着两个孙子：“把包打来，包里什么东西，掏出来看看。”
本来背上了新书包的节哥儿和蒙哥儿还挺高兴，可是看见祖父垮了脸，也知道大约有哪里做得不对，绷紧了小脸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掏出来。
明珠算是开了眼界，有一只匣子，里头装着粗细不同的三只毛笔，都是在家里用惯的。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砚台，旁边有个凹槽，正好放得下一根墨条，一卷细白的宣纸，裁成了合适的大小，卷起来用麻绳捆住了。另有一块小手绢，也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除此之外，蒙哥儿还多带了一根竹蜻蜓，这还是陆四郎买给他的，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东西往外掏一样，陆保富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等到两个孙子的东西摆满了桌子，陆保富的脸上都沉得快落雨了！他一言不发，闭了闭眼道：“老大媳妇跟老二媳妇，带孩子回去，换身平常衣裳就行，不用穿得这么精贵，他们是去给沈先生做书童的，又不是去当少爷。”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陈氏和覃氏惴惴不安地行了个礼，赶紧把孩子们带走了。
等她们离开，老头才开始发火：“好哇好哇，是不是天天在货栈里头有人奉承着，真就以为自己是盘菜了？她们妇道人家不懂，你们在外头行走的，不懂这个？说了是去给沈先生当书童，你们俩自己瞧瞧，这都是些什么！”
陆大郎赶紧耷拉着头拱手：“爹教训得是，是儿子忘形了。”
陆二郎还有些不明白：“这怎么了？爹，就是笔啊纸的，也没什么吧？再说了，这都是孩子他娘准备的，我哪儿知道这些啊！”
瞧见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陆保富就更气：“你连你儿子都不关心，什么都指望他娘，怎么？蒙哥儿是你媳妇一个人的，跟你没关系吗？啊！没什么？你到处去访一访，远了不说，就是沙县官学里头，哪个童生用得起这样细白的宣纸？随便哪个能拿出这样一套文房？”
“你还顶嘴，我昨儿就没收拾你，怎么？你这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要老子成天帮你擦屁股不成？！”
瞧见儿子们俯首帖耳的模样，陆保富实在觉得有些心累，叹了口气道：“还要我说多少遍，两个孩子是去给沈先生当书童的。咱们一家都是下仆，离着荆北又远，一定要恪守本分，谨慎行事。不过是送孩子认几个字，你们就要翻天了不成？这知道的说是孩子能认字，当爹妈的欢喜，这不知道的，还不晓得要嚼多少舌根子出来……”
这下明珠也才算听明白老头儿的意思，无非就是怕节哥儿蒙哥儿带的东西太过打眼，让沈先生瞧见了不好。还会落人口实。这位也真是足够谨慎了。
正说着，陈氏和覃氏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换了家常的衣裳，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显得有些害怕。
陆保富朝着他们招招手，把两个孩子喊到面前来，问道：“陆节，陆蒙，今日你们穿了新衣裳，爷爷却不准，你们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陆蒙摇摇头，陆节说：“没有，穿了新衣裳我娘怕我弄坏了，一直说我，还是不穿新衣裳舒服。”
一句话把全家人都说得笑了起来。
陆保富拍拍他的头：“那就好，今天开始，你们俩就跟我们一块儿出门，去沈先生那里。做书童，就要有做书童的样子，伺候沈先生笔墨，帮着沈先生干活，都是本分之事，不准抱怨。沈先生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好好做。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是大人了，以后家里都不许再叫节哥儿、蒙哥儿这样的小名，你们俩是哥哥，要给弟弟妹妹做出榜样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陆节和陆蒙严肃着小脸一起点头。
陆保富瞧着嫩生生的小哥俩，还是觉得十分欣慰，准备抬手说开饭，却发现陆蒙抓住了他的袖子，又低头问他：“陆蒙，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蒙很严肃地说：“爷爷，你也要公平，你摸了哥哥的头，还没有摸我呢！”
“这孩子！”覃氏轻轻啐了一声，突然觉得儿子还没有长大，一整夜的不安都顿时消失了，却觉得鼻子有点酸，扭过头把帕子按在了脸上。
陆保富哈哈大笑，摸了摸陆蒙的头，扬手吩咐：“好了，吃饭吧！”
被向氏抱着看完全场的明珠却有些担心。两个小哥哥在家其实跟一般的小朋友一样，每天除了写写字，就是撅着屁股到处玩耍，真要是去给沈先生做书童，还像爷爷说的那样，什么都要做，他们俩能吃得消吗？
都才这么一丁点儿大呢……
次日一早，陆家就热闹了起来。
覃氏清早就起来开始操持早餐，熬了粥，做了汤，小哥俩喜欢吃的粑粑就做了苞谷、荞麦、红苕、洋芋和纯米浆的五种，每种都是明珠拳头一般大小，摊凉了放好预备着他们可以当点心带走。另又起了油锅，炸了糯米糍粑、油粑粑、肉粑粑等，还擀了面条，准备了小菜，满满当当一大桌，不比过年准备得少。
明珠被向氏抱过来的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可是闻着香味儿立马就清醒了。
香！真的很香！二伯母的手艺真的是很不错！不过牙都没有的小婴儿哪里能吃这些东西呢？
明珠委屈得把脸埋在亲娘怀里，气死了好吗？
向氏只以为女儿是起得太早了不太适应，顺手便把她打横抱下来轻轻拍哄着。左右今日的主角还没到，就让小闺女再睡一会儿好了。
陆保富和李氏出来瞧见这么大的阵仗，李氏只觉得好笑，陆保富却已经皱起了眉头，再看见今天准备去沈先生那里的两个孙子，眉毛就打了结了。
“这是干什么！”陆保富眼一瞪，几个孩子都垂手站了起来，厅堂里的轻言笑语也瞬间凝结。
明珠扭过头一看，陆保富正让节哥儿和蒙哥儿站到厅堂中央来。
今天是第一天跟着沈先生进学，两个哥哥都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虽不能穿绫罗绸缎，可也是上好的细麻，边沿还用同色的棉布细心地滚了边儿，一看就是出自陈氏的手笔。
不止如此，陈氏还给两个孩子准备了书包，节哥儿的绣着翠竹，蒙哥儿的绣着芝麻，都是取了“节节高”的美好寓意。里头装着小哥俩的文具。
陆保富气得肝痛，阴沉着脸点着两个孙子：“把包打来，包里什么东西，掏出来看看。”
本来背上了新书包的节哥儿和蒙哥儿还挺高兴，可是看见祖父垮了脸，也知道大约有哪里做得不对，绷紧了小脸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外掏出来。
明珠算是开了眼界，有一只匣子，里头装着粗细不同的三只毛笔，都是在家里用惯的。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砚台，旁边有个凹槽，正好放得下一根墨条，一卷细白的宣纸，裁成了合适的大小，卷起来用麻绳捆住了。另有一块小手绢，也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除此之外，蒙哥儿还多带了一根竹蜻蜓，这还是陆四郎买给他的，是他最喜欢的玩具。
东西往外掏一样，陆保富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等到两个孙子的东西摆满了桌子，陆保富的脸上都沉得快落雨了！他一言不发，闭了闭眼道：“老大媳妇跟老二媳妇，带孩子回去，换身平常衣裳就行，不用穿得这么精贵，他们是去给沈先生做书童的，又不是去当少爷。”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陈氏和覃氏惴惴不安地行了个礼，赶紧把孩子们带走了。
等她们离开，老头才开始发火：“好哇好哇，是不是天天在货栈里头有人奉承着，真就以为自己是盘菜了？她们妇道人家不懂，你们在外头行走的，不懂这个？说了是去给沈先生当书童，你们俩自己瞧瞧，这都是些什么！”
陆大郎赶紧耷拉着头拱手：“爹教训得是，是儿子忘形了。”
陆二郎还有些不明白：“这怎么了？爹，就是笔啊纸的，也没什么吧？再说了，这都是孩子他娘准备的，我哪儿知道这些啊！”
瞧见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陆保富就更气：“你连你儿子都不关心，什么都指望他娘，怎么？蒙哥儿是你媳妇一个人的，跟你没关系吗？啊！没什么？你到处去访一访，远了不说，就是沙县官学里头，哪个童生用得起这样细白的宣纸？随便哪个能拿出这样一套文房？”
“你还顶嘴，我昨儿就没收拾你，怎么？你这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要老子成天帮你擦屁股不成？！”
瞧见儿子们俯首帖耳的模样，陆保富实在觉得有些心累，叹了口气道：“还要我说多少遍，两个孩子是去给沈先生当书童的。咱们一家都是下仆，离着荆北又远，一定要恪守本分，谨慎行事。不过是送孩子认几个字，你们就要翻天了不成？这知道的说是孩子能认字，当爹妈的欢喜，这不知道的，还不晓得要嚼多少舌根子出来……”
这下明珠也才算听明白老头儿的意思，无非就是怕节哥儿蒙哥儿带的东西太过打眼，让沈先生瞧见了不好。还会落人口实。这位也真是足够谨慎了。
正说着，陈氏和覃氏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换了家常的衣裳，两个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显得有些害怕。
陆保富朝着他们招招手，把两个孩子喊到面前来，问道：“陆节，陆蒙，今日你们穿了新衣裳，爷爷却不准，你们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陆蒙摇摇头，陆节说：“没有，穿了新衣裳我娘怕我弄坏了，一直说我，还是不穿新衣裳舒服。”
一句话把全家人都说得笑了起来。
陆保富拍拍他的头：“那就好，今天开始，你们俩就跟我们一块儿出门，去沈先生那里。做书童，就要有做书童的样子，伺候沈先生笔墨，帮着沈先生干活，都是本分之事，不准抱怨。沈先生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要好好做。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是大人了，以后家里都不许再叫节哥儿、蒙哥儿这样的小名，你们俩是哥哥，要给弟弟妹妹做出榜样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陆节和陆蒙严肃着小脸一起点头。
陆保富瞧着嫩生生的小哥俩，还是觉得十分欣慰，准备抬手说开饭，却发现陆蒙抓住了他的袖子，又低头问他：“陆蒙，你还有什么事吗？”
陆蒙很严肃地说：“爷爷，你也要公平，你摸了哥哥的头，还没有摸我呢！”
“这孩子！”覃氏轻轻啐了一声，突然觉得儿子还没有长大，一整夜的不安都顿时消失了，却觉得鼻子有点酸，扭过头把帕子按在了脸上。
陆保富哈哈大笑，摸了摸陆蒙的头，扬手吩咐：“好了，吃饭吧！”
被向氏抱着看完全场的明珠却有些担心。两个小哥哥在家其实跟一般的小朋友一样，每天除了写写字，就是撅着屁股到处玩耍，真要是去给沈先生做书童，还像爷爷说的那样，什么都要做，他们俩能吃得消吗？
都才这么一丁点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