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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足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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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反省的两周让张知意感到很是漫长,他见不到他心爱的女孩,他找不到他花天酒地的朋友。

    ......

    漫长的反省结束后张知意回到了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到德育处交了一千字的检讨,第二件事就是再一次接受了学校老师的批评。

    那段时光在那些学子心中只流淌着两个字——黑暗!那段时光简直是暗无天日,教官抓的严,老师管的严,午休晚休整顿严,就一个字“严”!

    ......

    阳春三月总有些情侣喜欢漫步在刚冒芽的草地上,走着走着草坪越来越绿,万物一新的世界又增添了几分就色彩。

    北方的春天每年都是这样,三月四月截然不同,季节进入四月天气就开始热了,精神小伙们都已经穿背心出门了。

    ......

    书上说四月是芳菲的季节,还总告诫我们四月是你的谎言。就是2019年的四月,那是张知意人生中最痛苦的春天,他失去了最挚爱他并且他最挚爱的人,张晗笑陪他走过了那段人生,后来谈起他总说陪他走过低谷的人没能陪他看尽繁华。

    ......

    季节进入四月中旬后天气一天热的一天,柳絮纷飞的到处都是,仿佛下着那种夏天的冤雪,雪漫了整个滨州,那个张知意长大的地方。

    奶奶乳腺上的癌症通过手术医好了,不幸的是颅中又长了肿瘤,好像我们的老天爷非要把她从张知意身边带走,或许那能让张知意长大,但过程并不是很美好,确切的说是糟糕透了。

    ......

    因为奶奶的病张知意并不想惹什么幺蛾子,自从回家反省返校后很是老实,每天都记得去见心爱的姑娘。

    ......

    出事那天是星期四。

    那几天张知意总是郁郁寡欢的,下午第三节课的课间渣男团在厕所里抽烟,张知意并没有心情抽,他怅惘的望着窗外的天,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他知道奶奶快要离开他了,他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克制自己的眼泪。

    渣男团抽完烟想要漱口,学校主任王永强走进了厕所,厕所里弥漫着烟味儿,只有渣男团六个人在那里,此时张知意已经崩溃了,真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爸爸在老家照顾奶奶,妈妈在上班,姑姑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低沉了,天灰蒙蒙的,大地灰蒙蒙的,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

    回家的路上姑姑很平静的告诉张知意:“知意啊,你奶奶最后的愿望就是见你一面,本来应该你星期五放学见你的,现在你这样说不定奶奶见到你就......”

    张知意明白姑姑的话,姑姑显得心力憔悴,言语间没有一点底气,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车子晃晃悠悠的,夕阳也晃晃悠悠的,影子打在路边石上是那样的萧瑟,仿佛秋天飘零的落叶。

    ......

    回家后家人都没有说什么,老姑和二奶奶也在,他们都没有责怪张知意。张知意凑到床前看到奶奶消瘦的样子就崩溃了。

    奶奶脸上几乎看不到肉了,全身上下几乎只剩下了骨头,就那样窝在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床前。但她的眼睛里还放着光芒,那种向往人间的光芒,那种希望的光芒,特别是看到张知意的时候仿佛亮成了太阳。

    “知意啊,奶奶以后不能陪你了,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奶奶希望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奶奶会化作星星永远守候在你的身旁。”

    “哎,听你......的......奶奶......”奶奶说的话是断断续续的,张知意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奶奶是那种食尽了人间烟火的疲倦,张知意是就要失去至亲时的哽咽。

    那天眼泪都是无声落下的,家人告诉张知意不能让奶奶看到眼泪,那样奶奶不会安息的。事后老姑温柔的告诉张知意奶奶那时候已经不省人事了,所有人都分不清,可她一眼就认出了张知意。

    ......

    自从见到张知意后奶奶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淡,仿佛星星都沉入了海底,仿佛北极的冰雪那样消融。

    ......

    星期天学生们都放学了,爷爷告诉张知意出去散散心,张知意便到了刘壮阳家玩,奶奶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屏幕那边的张晗笑察觉出了张知意的情绪没有去劝说张知意,因为有些事是越劝越痛的。

    ......

    奶奶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离开的,那天是一九年的四月二十号,农历三月十七。爸爸给张知意拨通了电话告诉张知意快回家有事。

    张知意立马飞奔起来,记得那天风很刺骨,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回家路上张知意就在想不会吧不会吧,他又不傻,事情他已经猜了个大概。

    到家后家里已经围满了人,张知意就趴在那张床上静静的看着奶奶,旁边的人都叫张知意喊奶奶。

    张知意以为那是一场梦,张知意以为奶奶不会离开他,张知意哭的眼睛看不出事,哭的吐字不清,哭的身体发软。

    周围人都不让张知意哭,奶奶身下扑了黄袍就那样被驾到了外间。叔叔就那样把张知意架起来,就那样在背后环抱着他,张知意就那样在旁边看着奶奶,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落向深渊。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奶奶静静的躺在那个木板上,身上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头顶方向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摆着奶奶的遗像。

    其实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只是一切都停留在了昨天。那天张知意走在回家路上,身后不觉已万家灯火。

    ......

    上高中的姐姐张知璇一进门就哭,邻村的表姑一进门就哭,旧镇的爷爷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哭,奶奶生前很是要强,什么没赚下就赚了个好人缘,唯独刘锦宇没有哭......

    ......

    那天张知意三点才睡的觉,那天爸爸为奶奶守的夜,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星星暗淡,少年的笑容融化进冰川里,那天睡觉前张知意发了一条动态:愿你如,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那天张晗笑一直在等张知意的消息,张知意告诉他奶奶去世了,那天张晗笑告诉那个萧瑟的少年你最低谷的时光我陪你走过去,那个姑娘告诉那个少年你一定要站在自己所热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那天姑娘温柔的说:“熬过了必须的苦才能过上喜欢的生活,在一切变好之前我们总要经历一些不开心,这段日子也许很长但它一定会让你长大,所以耐心点,给好运一点时间。”

    ......

    后来有人问少年,你哭的最凶的那天晚上肯定让你长大了吧,少年说不是,少年说他长大的那天他极力的忍住没哭。

    后来那个少年趴在奶奶的墓碑前默默的想:就算再难也要面朝阳光,充满希望。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唐诗的五言绝句里有一句诗叫人生足别离,那个少年把他翻译成唯有再见方为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