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离恨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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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之外，花树十里，满眼都是如雪千堆的白栀子，落英缤纷，蝶蜂嬉戏，阳光都明媚得仿佛直接照进了人的心里。
未辞仰起头，阳光铺在她的脸上，但是依旧望不到穹顶，阳光亦找不到来源处，无端铺了满天的金色。
“喜欢这里吗？”擎苏问。
未辞偏头看他，总感觉有些不真实，因为面前的擎苏太完美了。
是他的模样没错，与她记忆里的他分毫不差，气质也相仿，但是她记忆里的擎苏没有这么温柔，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暖如旭地笑过，他总是泠泠如霜，沉默寡言，仿佛装了一座山的秘密。
而眼前的擎苏，温柔得不像话，他的眼神好似两汪温泉水，吸着她，暖着她，包围着她。
记忆里的擎苏，并不是一个脾气上好的人，他沉默则已，一旦发作便如雷霆天火，没有几人能够承受，她亲眼见过他惩罚背叛他的属下，一段冰棱穿体而过，瞬间血肉飞散，魂归幽冥。
他很残忍。
而眼前的擎苏，根本让人联想不到“残忍”两个字，他更像是个花前月下抱得美人归的翩翩公子，抑或百战归来卸甲归园的浪漫将军。
虽然心里存有疑问，但谁不贪恋完美，未辞不忍也不想打破这份完美，于是挽唇对着他笑了：“喜欢。”
擎苏很满意这个答案，挽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不多时来到一株花枝春满的栀树前，那一朵朵饱满莹润的栀子花，点缀在翠叶之间，仿佛朵朵由白玉雕琢。
擎苏伸手折下一枝花，微笑道：“北疆公子折杨柳枝赠佳人，南国情郎子则是红豆寄相思，而两疆之间的云桑男儿，喜欢折白栀子表达爱慕，栀子是云桑的国花，更是云桑人心中的贞魂，他们最爱戴信仰的公主就叫青栀，寓意正青春的白栀子。”
未辞接过擎苏递来的栀子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送她花草，禁不住心绪荡漾，但也非常奇怪：“你怎么突然提起旧时云桑呢？”
擎苏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沉醉道：“云桑曾是这世间最灿烂的一颗星辰，有最锦绣的山河，最浪漫的诗歌，最美的栀子花，最最美好的公主。”
两束温柔潋滟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未辞感觉被灼到：“你、你很喜欢云桑吗？”
擎苏是世人仰望的鲲鹏，他的寿命很长，大概云桑也不过是他生命中一颗短暂划过的流星。他怀念云桑曾经的繁华，其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云桑，真的曾经是这九州大地上，最最耀眼的明珠，仅是青栀公主，就够全天下的人瞩目追逐。
大概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不免为云桑覆灭、为青栀公主陨落而感到惋惜。
擎苏的眼神越发迷离神往，声线也带着浓浓的回忆味道，沙哑磁润：“自然喜欢，喜欢到骨子里，魂牵梦绕，思思不忘。”
未辞不由自主地吃醋了。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陪他十六载的光阴，在他的生命长河中，就如短短一瞬间，可能无足轻重。但是，于他而言的一瞬间，却是她的全部，她渴望他全部的关注。
他既喜欢云桑，是不是也喜欢云桑的公主，更或者说，他因为喜欢云桑的公主，才那么喜欢云桑的国？
收到思慕之花的愉悦心情荡然而去，这栀花只怕也是青栀公主所爱之物，他所思所行都是在怀念她。
未辞很想把花丢在地上，但终归太爱他，没舍得这么拂了他的面子，而是咬着下唇道：“你是不是也很喜欢青栀公主？”
看到她眼角的泪花，擎苏怔了一瞬，继而惶然无措：“你、你怎么哭了？我、我惹你伤心了吗？”
本来不想在他面前没出息的，可是未辞就是抑制不住这份委屈，白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再看他，他的历史那么长，经历那么多，喜欢过什么人她没权力过问，但可不可以不告诉她？
静默了片刻，大概想明白了什么，擎苏拉了拉她的袖子，温柔道：“我只喜欢你。”
未辞讶异地转过头来，根本不敢相信，这句话是擎苏说的。
她喜欢他，从来都没有掩饰，全北溟宗的人都知道，可是他喜欢不喜欢她，根本无法确认。他对她足够好，也足够关心，但他真的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擎苏是个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人，哪怕恨极，哪怕爱极，他都是一样冰冷沉默的眼神。
未辞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喜极，也惶恐极，面对突如其来的直接表白，她竟不知道要怎么给予反应。
就在她彷徨之际，擎苏握住了她的手：“你若喜欢这里，我们就永远生活在这里好不好？”
未辞的小脸更讶异了，永远生活在这里，他不要北溟宗了吗？这里又是哪里？
擎苏：“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没有第三个人。”
他的话一字一字像是催人的鼓，迫切地要她点头答应，未辞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和擎苏在一起，天长地久地厮守下去，自然愿意与他留在这里，管他冬夏与春秋，管他幻境还是虚空，只要有他，她怎么都快意。
可是……
可是却像有枷锁束缚着她，不敢点头，不敢说是。
她怕梦醒一切成空，但又怕沉于幻梦不能拔，错过真正的他。
到底要怎么抉择？
这个问题折磨着她，烧烤着她，以至于额头都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擎苏渴望地看着她，循循善诱：“只要你点头，只要你说一声‘是’，结界之门就永不开启，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未辞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像一个溺水的人，很想抓一根救命稻草，但又想放任沉沦。
额头的汗越来越密，她忍不住抬手去擦拭，发现手里还有一颗珠子。
琥珀珠，覃九送给她的。
突然像是被敲了一记重锤，她方才想起此前的一幕一幕，花山，花山城，覃九，昭阳，胭脂，风轻云和鱼小楼……
忽而脱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擎苏：“离恨天。”
离恨天，人的灵识塑造出来的虚幻之境，也可以说是人的心之向往处，一切皆为所思所想而幻化。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离恨天，只是平凡的人不会开启而已。
难道这里就是擎苏的离恨天吗？
石门之外，花树十里，满眼都是如雪千堆的白栀子，落英缤纷，蝶蜂嬉戏，阳光都明媚得仿佛直接照进了人的心里。
未辞仰起头，阳光铺在她的脸上，但是依旧望不到穹顶，阳光亦找不到来源处，无端铺了满天的金色。
“喜欢这里吗？”擎苏问。
未辞偏头看他，总感觉有些不真实，因为面前的擎苏太完美了。
是他的模样没错，与她记忆里的他分毫不差，气质也相仿，但是她记忆里的擎苏没有这么温柔，他从来没有这样温暖如旭地笑过，他总是泠泠如霜，沉默寡言，仿佛装了一座山的秘密。
而眼前的擎苏，温柔得不像话，他的眼神好似两汪温泉水，吸着她，暖着她，包围着她。
记忆里的擎苏，并不是一个脾气上好的人，他沉默则已，一旦发作便如雷霆天火，没有几人能够承受，她亲眼见过他惩罚背叛他的属下，一段冰棱穿体而过，瞬间血肉飞散，魂归幽冥。
他很残忍。
而眼前的擎苏，根本让人联想不到“残忍”两个字，他更像是个花前月下抱得美人归的翩翩公子，抑或百战归来卸甲归园的浪漫将军。
虽然心里存有疑问，但谁不贪恋完美，未辞不忍也不想打破这份完美，于是挽唇对着他笑了：“喜欢。”
擎苏很满意这个答案，挽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不多时来到一株花枝春满的栀树前，那一朵朵饱满莹润的栀子花，点缀在翠叶之间，仿佛朵朵由白玉雕琢。
擎苏伸手折下一枝花，微笑道：“北疆公子折杨柳枝赠佳人，南国情郎子则是红豆寄相思，而两疆之间的云桑男儿，喜欢折白栀子表达爱慕，栀子是云桑的国花，更是云桑人心中的贞魂，他们最爱戴信仰的公主就叫青栀，寓意正青春的白栀子。”
未辞接过擎苏递来的栀子花，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送她花草，禁不住心绪荡漾，但也非常奇怪：“你怎么突然提起旧时云桑呢？”
擎苏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沉醉道：“云桑曾是这世间最灿烂的一颗星辰，有最锦绣的山河，最浪漫的诗歌，最美的栀子花，最最美好的公主。”
两束温柔潋滟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未辞感觉被灼到：“你、你很喜欢云桑吗？”
擎苏是世人仰望的鲲鹏，他的寿命很长，大概云桑也不过是他生命中一颗短暂划过的流星。他怀念云桑曾经的繁华，其实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云桑，真的曾经是这九州大地上，最最耀眼的明珠，仅是青栀公主，就够全天下的人瞩目追逐。
大概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不免为云桑覆灭、为青栀公主陨落而感到惋惜。
擎苏的眼神越发迷离神往，声线也带着浓浓的回忆味道，沙哑磁润：“自然喜欢，喜欢到骨子里，魂牵梦绕，思思不忘。”
未辞不由自主地吃醋了。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陪他十六载的光阴，在他的生命长河中，就如短短一瞬间，可能无足轻重。但是，于他而言的一瞬间，却是她的全部，她渴望他全部的关注。
他既喜欢云桑，是不是也喜欢云桑的公主，更或者说，他因为喜欢云桑的公主，才那么喜欢云桑的国？
收到思慕之花的愉悦心情荡然而去，这栀花只怕也是青栀公主所爱之物，他所思所行都是在怀念她。
未辞很想把花丢在地上，但终归太爱他，没舍得这么拂了他的面子，而是咬着下唇道：“你是不是也很喜欢青栀公主？”
看到她眼角的泪花，擎苏怔了一瞬，继而惶然无措：“你、你怎么哭了？我、我惹你伤心了吗？”
本来不想在他面前没出息的，可是未辞就是抑制不住这份委屈，白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再看他，他的历史那么长，经历那么多，喜欢过什么人她没权力过问，但可不可以不告诉她？
静默了片刻，大概想明白了什么，擎苏拉了拉她的袖子，温柔道：“我只喜欢你。”
未辞讶异地转过头来，根本不敢相信，这句话是擎苏说的。
她喜欢他，从来都没有掩饰，全北溟宗的人都知道，可是他喜欢不喜欢她，根本无法确认。他对她足够好，也足够关心，但他真的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
擎苏是个不擅于表达感情的人，哪怕恨极，哪怕爱极，他都是一样冰冷沉默的眼神。
未辞的小心脏怦怦直跳，喜极，也惶恐极，面对突如其来的直接表白，她竟不知道要怎么给予反应。
就在她彷徨之际，擎苏握住了她的手：“你若喜欢这里，我们就永远生活在这里好不好？”
未辞的小脸更讶异了，永远生活在这里，他不要北溟宗了吗？这里又是哪里？
擎苏：“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没有第三个人。”
他的话一字一字像是催人的鼓，迫切地要她点头答应，未辞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想要和擎苏在一起，天长地久地厮守下去，自然愿意与他留在这里，管他冬夏与春秋，管他幻境还是虚空，只要有他，她怎么都快意。
可是……
可是却像有枷锁束缚着她，不敢点头，不敢说是。
她怕梦醒一切成空，但又怕沉于幻梦不能拔，错过真正的他。
到底要怎么抉择？
这个问题折磨着她，烧烤着她，以至于额头都浸出了细密的汗珠。
擎苏渴望地看着她，循循善诱：“只要你点头，只要你说一声‘是’，结界之门就永不开启，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未辞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像一个溺水的人，很想抓一根救命稻草，但又想放任沉沦。
额头的汗越来越密，她忍不住抬手去擦拭，发现手里还有一颗珠子。
琥珀珠，覃九送给她的。
突然像是被敲了一记重锤，她方才想起此前的一幕一幕，花山，花山城，覃九，昭阳，胭脂，风轻云和鱼小楼……
忽而脱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擎苏：“离恨天。”
离恨天，人的灵识塑造出来的虚幻之境，也可以说是人的心之向往处，一切皆为所思所想而幻化。每个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离恨天，只是平凡的人不会开启而已。
难道这里就是擎苏的离恨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