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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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五龙雪山!”迷糊大声地喊了起来!

    大家也都驻足凝神远望,和森林一般沉静。

    五龙雪山是萨达森林的圣山,是原住民心目中“英雄之神”的化身,有许多神话和传说都和这座雪山有关。

    放眼看去,几番峰回路转,天际屹立着的皑皑雪山,绵绵长长,仿佛还流溢着袅袅的颤音。五座巍峨的主峰,直插入湛蓝的天空,雄伟壮观。晶莹剔透的雪山通体闪耀着红晕的光芒,宛如初醒的少女罩上了一层透明的轻纱。遥远却并不遥远,触手可及可永远不可及。每个人都渴望呼吸这雪的芬芳,都情不自禁地要去揭开她那神秘的面纱。

    五龙雪山,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攀登上顶峰。龙飞也曾经尝试过,没有成功。

    鸣笙起冽风,四季雪晨钟。

    “这是妈妈教的一首诗,妈妈,你在哪里?”脆米双十合十,闭上眼睛,对着远远的五龙雪山默默祈祷。

    脆米妈妈生她的时候,迷糊正吃着脆蹦香脆的花生米,顺口溜成了这个名字。本来一家其乐融融,生活在烟波浩渺的原始森林,快活似神仙!可是在脆米五岁的时候,脆米妈妈去萨达森林的落羽河边洗衣服,很平常的一天,突然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河边只剩下小脆米的花衣服,凌乱地躺在河滩上,从那一天开始,脆米就再也没有穿过女孩子的衣服了。

    那一天,正是飞鸟迁徙的日子,很多飞鸟路过落羽河,漫天飞羽,如同五彩斑斓的烟花之雨,美化了落羽河面,大自然魅力无比的画作,胜过任何大师的妙笔丹青。落羽河因此得名,成为萨达森林的一大奇观。

    落羽河,是艾萨克河的一条小小支流。艾萨克河是萨达森林的母亲河,源头就是五龙雪山,清澈甘洌的河水由圣山而下,蜿蜒绵亘于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之中。“艾萨克”在萨达森林古语里的意思是“逆流之河”。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也没有见它逆流呀!没有人知道,正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很多秘密,所以才会有很多梦想。

    脆米妈妈的失踪是迷糊心中永远的痛,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每当有人来萨达森林探险,迷糊总是主动陪同,因为“萨达通”也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精卫森林和精卫人的存在。他一直幻想,孩子妈妈可能就在精卫森林等他。

    他们都不知道,五龙雪山只有一部分在萨达森林,还有一部分在精卫森林。这样一种怎样的地质结构,令人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此时,姜佐瑜正在穿越精卫森林的五龙雪山,按照御天者飞行守则规定,他不是神祭司,只能围着五龙雪山的外围穿越五龙雪山。

    一直以来,在精卫森林有一个谜,几千年来,据有记载的精卫族史料显示:不管多优秀的御天者,都无法在五龙雪山上空飞翔,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能够飞跃五龙雪山。要过五龙雪山,只能绕着飞翔,但是这样很浪费时间和体力。

    姜佐瑜很着急、很担心,但是也没有办法,他拼尽全力,正争分夺秒,朝着碧熙苑的方向飞翔

    “慢点,脆米、天翊,不要走那么快!”龙飞一边拨弄着沉积的落叶,寻找精卫森林的痕迹,一边喊着儿子。可是天翊越发快了,经历刚才的一幕,他的求胜欲望更加强烈了,必须扳回一局,不能让这个小丫头抢了风头。

    “好的,放心!”两个孩子的回应声,在幽深的深林里,那么清澈悠远,也许很近,也许很远,原始森林就这样奇妙,看见的,听见的,也许都不是那么真实。脆米怎么肯认输,两个人你追我赶,在原始森林里展现少年的勇气。

    等龙飞、周涵月和迷糊气喘吁吁地追上两个孩子,却只看到脆米趴在地上,不停地拨弄着地上的沉积落叶。

    “天翊呢?”大家环顾四周,暗茫茫的周遭,不见人影。刚才明媚的阳光,此刻也透不过树叶的缝隙,这附近硕大的枝叶太密了!

    万年原始森林,经历多少春夏秋冬,那些有缘的落叶粘结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一块块砖头状,密不可分。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些小小腐虫滚动着,似乎发出了轻微的“哎呀”声,微风吹起,树叶一闪,阳光轻巧地透过,温暖着沉积的岁月,小腐虫突然仰天躺倒在黑黝黝的落叶之间。

    落叶琥珀,极为罕见。

    我们常见的都是树汁琥珀,当蠕动的活虫游走在古树枝干,无来由的树汁汹涌而至,对于弱小的爬虫,无异于铺天盖地,吞噬命运,千百年后,变为琥珀的记忆。

    而落叶覆盖,小虫裹挟,这得有多大的巧合,多疯狂的落叶狂舞呀!

    萨达森林有一首古曲,唱出了漫漫的岁月情怀——

    琥珀的故事,

    飞叶和雨丝,

    昨夜的笑意,

    层层年轮在记忆里。

    填海的故事,

    曾经的游戏,

    玩了几千年,

    我只想告诉你,

    那个千年前的小生物,

    依旧在等,

    依旧傻傻地相信,

    海可填满。

    那个千年后的填海人,

    重复着故事,

    重复了一种和琥珀一样,

    一样不老——不老的心情。

    “脆米,你在干什么?天翊呢?”迷糊拉起脆米。

    脆米泪流满面,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绝望。她无助地挥舞着双手,手指间沾满了落叶沉积的黏液,刺鼻的浓腥吸引了一群伏叶蝶围拢过来。脆米任由它们停留在上面,越积越多,有些都已经往她的胳膊和脸上飞了。

    “啪啪啪!”龙飞用手里的毛巾挥舞着,打跑了这些小飞蝶。

    “这些没有关系,一些蝴蝶嘛!”迷糊不以为然。这些小昆虫的叮咬,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天翊去哪里了?

    “一般的伏叶蝶都是在新鲜的花叶上汲取营养,而这种伏叶蝶不同,他们的翅膀形状像个鬼脸,也叫鬼脸蝶,它们是汲取毒花的枯叶和腐叶生存的,毒性很强。一般地咬一下,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如果咬多了,也是会要人命的。”

    迷糊听龙飞这么一说,吓得连忙用壶里的水把脆米的手洗干净。

    “天翊呢?”周涵月环顾四周,“儿子呢?儿子呢?”她连续喊了几声。“龙飞,现在什么时候了,你的森林课堂可以停一停了,赶紧找找儿子。”一向冷静的周涵月也变得不再冷静了。

    龙飞还算镇静,摸了摸脆米的脸,那张泪水密布的脸,冰凉极了,好像经历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怎么呢?发生什么了?”

    “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小龙去哪里了?”迷糊也很着急,使劲地晃动脆米。

    “别这样!”龙飞连忙制止迷糊,打开一瓶甜的饮料,递到脆米口边,喂她喝了一口。

    “我——”脆米这个时候才稍微清醒了一点。“天翊在这里——”她用手指了指刚才自己掀开的腐叶区域。

    “这里?”大家一脸诧异和惊愕。

    迷糊挥动手里的开路刀,撬开更深的腐叶。这里怎么会有人,可能他心里是这样想,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往下挖——

    “别挖了,这下面不可能有。这个落叶层级,至少有几百层,你看周围,这个地区的树木最少也有上千岁了。”

    “我们向周围分散开来找找,也许会有滑动和偏移,大家都留下记号,免得迷路。无论找到与否,三个小时之后,天快黑之前,大家务必都回到这里集合。”龙飞安排好,大家就开始各自行动。

    三个小时,森林没有变化,天翊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不甘心的一群人坚持露宿了三天,直到弹尽粮绝。龙飞理性地决定放弃寻找,周涵月的哭声撕裂了他的心,但是他不能让身边的人冒险,没有希望了,补给已经用完,再这么下去,所有的人都会死去。

    决定离开的那天晚上,森林月圆如洗,一个奇怪的梦一直在梦里陪伴龙飞,缠绕着他,纠结而生动。在梦里,一个人影从悬崖坠落,开始自由的飞翔,加速,四周的景色电闪而过,像移动的山水画。虚幻的梦里,空气里浓烈的氧气仿佛要燃烧了一般。突然,一双有力的翅膀托住了那个人的身体每次当他试图看清这个人是谁的时候,总有一阵巨响干扰。等他再次试图进入这个奇幻的梦境,却再也不可能了。

    龙飞扶着周涵月,脆米偎依在迷糊身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萨达森林。悲伤已经没有眼泪,但是每个人都还蕴藏着希望,这就是真正的探险家,永远不会放弃,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再往下一点,就是精卫森林的入口,他们苦苦寻觅的精卫森林就在脚下。而龙天翊是在吉克鲁斯通道封闭的最后一秒掉进了精卫森林,也许真的是天意,也许是必然,大自然对于未来渴望的必然。

    空中树在空中不停地移动,有薄弱的区域,有厚厚沉积的区域,它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天性,为陌生闭合,为有缘开放。

    天翊就是这个有缘人,注定要和精卫族结下不解之缘。

    岁月不居节如流,弦歌不辍薪火传。

    ——精卫族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