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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施大肥和寄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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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自己被迫每天相处的人是个长得美,心不坏,对自己还有别样好处的帅哥;跟过去几天那样,只看他是个穷酸困顿的脏丑男,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一时间欧碧都快要忘记在王亦抢吃了她半截紫气的事了,欢乐的看着他检查完病虫害后,回到屋里拿了几片草帘子出来,想给她盖上,连声道谢:“谢谢你呀!老……小……你这胡子不修整,我也看不清你究竟是老还是小……干脆还是叫你帅秀才?”

    就像听不到她的尖叫、哀号、咒骂等等声音一样,她的道谢王亦一样听不到。

    他就是勤勤恳恳地想让自家看上去情况不大妙的豆绿在寒冬里好好活着,修剪枯枝,查看有无虫害、盖草帘是第一、二步,剩下的当然是追肥盖土。

    欧碧的脑袋被草帘子盖住了,能动的枝条又不敢动作太大,让他发现不对,看不清他究竟在干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脚下的泥土震动,王亦似乎绕着她落脚的地方刨了几下,又停了手。

    等了会儿,她就闻到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恶臭,比王亦身上长时间不洗澡的酸臭味指数翻了百倍都不止!

    而且那恶臭源还越来越近,等到她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时,王亦已经提着马桶来到树下。

    别、不要、快住手!

    可是王亦的动作简直比她刚才出枝的速度都快,哗哗几声响,恶臭源已经把她整个包围了在里面。

    她到现在都只胸腹处有团暖气,仍然无法移动身体,但这丝毫不妨碍她根据恶臭和动静知道王亦现在干了什么——他提了半桶五谷轮回之精倒在了她脚下!

    她的脚……无法想象……不忍直视……

    还有她整个人……

    嘤嘤!

    秀才老爷,你是我爸爸,我认栽了还不行吗?

    你香你香你最香!前几天是我错我错我最错!看在我这么诚恳求饶的份上,您能不能把这堆大粪耙回去?

    王亦自己就不是做农活的材料,能把大肥从外面的粪坑里提来施上一遍,已经是他对家里这株豆绿的感情极限了。至于施肥之后,还把肥料耙回去,那更是欧碧的梦想。

    好在这棵树离窗口实在太近,不止欧碧受不了这种恶臭,王亦也不怎么能接受书香与粪臭共一气。浇完大肥之后,他又把灶膛里的草木灰清了出来,盖在上面,最后再掩上厚厚的一层土。

    如此下来,恶臭虽然还有点残余,但影响不大。

    欧碧在受到一连串的精神暴击后,泪流满面地庆幸起来:脚下的大肥无法移除,可能摆脱恶臭也是好的。毕竟在化学和物理的双重连环击面前,能够解决掉化学攻击,只承受物理攻击,已经极好极好!

    王亦作为读书人,虽然因为环境不同,对大肥的耐受能力比欧碧强上那么一丁点,但也强得有限。在给豆绿树培好土后,这个头发都油得快站不住苍蝇的穷秀才,就着修剪下来的枯枝败叶烧了满满一锅热水,躲进屋里从头到脚都洗了个干净。

    欧碧听着屋里的动静,却完全没有偷窥的念头:任何一个姑娘,被粪堆围着,都会万念俱灰,了无生趣的。尤其是她已经陷入了最深的脏臭环境,而被她鄙视脏臭多日的穷酸秀才,反而能洗白白,如此强烈的对比还想让人心理平衡,太难了!

    王亦辛勤劳作的后半截成果,以及洗白白的怨念,已经成功的把她的好感度从六十点再次降到了负六十。在她心里,他的称呼也从“帅秀才”回到“穷秀才、穷鬼”这个等级。所以什么美人美色,都是令人悲痛的源头,不值一顾。

    王亦今天不止洗头洗澡换了干净的儒裳,还奢侈的煮了碗没掺野菜的面糊糊,另以水为酒,在灶前折枝为香,酸文假醋地叹了一声:“阴极而阳始至,又一年冬至矣!先父母大人在上,幸毋嫌儿供奉简薄,尚飨!”

    欧碧弄不清他闹的是什么礼节,只听懂了今天是一年阴极阳生,冬至过节的意思。就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吃到的紫气,心突然一动:一年的阴极阳生有紫气生发,是季节转换的点;可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好像也有新旧日交替的阴极阳生节点。

    一样是阴极阳生,照理来说也会有紫气生发。就算每天的轮转属于小节点,紫气不会那么多,也还是该有那么一丝丝的吧?

    吃到了冬至生发的两丝半紫气,她能觉得脑袋暖和些,要是每天都能再有机会啃那么一点紫气,积少成多,是不是就有可能整个身体都恢复知觉,从树里出来?

    唔,有两个难处,一是不知道紫气平时会不会有;二是不知道那个紫气,究竟是怎么选择对象的。比如昨晚一开始那个紫气明明是受她牵引过来的,可后来屋里的穷秀才梦里叫了一声“再来三杯”,已经到了她嘴里的紫气都硬生生地跑了半段,非得送给他吃。

    她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又焦躁了起来,忍不住舞动已经挣脱了草帘覆盖的那根枝条,噼里啪啦地在窗台上乱打——这又是一个让她郁闷的地方,只要不是对屋里的穷秀才有恶意,她指使的枝条完全可以在窗户上乱拍乱打,一点都不疼。

    合着她站在这穷秀才的屋檐下,是必须低头,一点道理都不带讲的!

    王亦嫌后窗那边还有臭味,饭是在灶前吃的。难得吃了一顿饱的细面糊,身上清爽,灶前又有烤头发的余火熏着,他是真有几分昏昏欲睡,连例行的读书都不太想动。

    欧碧在窗外乱甩枝条,打得窗户作响,把王亦惊起,摸摸头发干了,就来看窗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欧碧在他没瞧见的时候搞鬼,但真到他过来查看时,却不敢乱动,枝条温驯地垂在窗外,小谄媚地摇摆。王亦只当又是风吹枝条乱舞敲窗,哑然失笑。

    冬至大节,他连给父母准备像样的祭品的能力都没有,心里不是不失落的。此时也乐意将窗外这棵自己辛勤劳作照顾的豆绿,当成缓解寂寞的对象,拍了拍窗前轻拂的枝条,笑问:“是我盖帘子没帮你扎好,还是你担心我不勤勉,故意从帘下钻出来,敲窗惊我读书呢?”

    才这么短的文,居然有幸落到看官眼里,缘分缘分!既然这么有缘,还请看官不要吝啬,惠赐点阳光雨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