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彩斑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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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左一向是个很古怪的人。
在跟随“先生”的几人之中，他曾经的身份最为显赫，跟随的时间也最为悠长，但要论起人缘，他却是所有人里最差的一个。
原因就在于他的古怪脾气。
简单来说，他很多疑，只喜欢和诚实之人打交道——这听起来是不是没什么？但问题在于，他认为的“诚实之人”，可和真正的“老实人”大不相同！
打个比方。
倘若有一个“老实人”，毕生所说言语，没有一句谎话，并且名誉满天下，得到了所有人的公认……按说这样的人，总该让黑左喜欢了吧？
但事实，并不。
黑左反而绝不会和那样的人打交道，甚至不会承认那个人是真的“诚实”。
这是因为，黑左评判“诚实与否”的标准在于：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正如千古完人从不存在，所以没有一丝破绽，也没有半点逻辑漏洞的说辞，一样是不成立的！
说穿了。
黑左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有无穷的随机性，所以必然会有许多“不讲逻辑”，“无法圆满解释”的现象。
如果解释得太过完美，他就不会相信那是真话。
但同时……这也并不意味着漏洞百出的谎言就能够骗过他。事实是恰恰相反，拙劣的谎言只会被他一眼识破！
他不是不在意逻辑漏洞，只是认为绝对的圆满必有蹊跷！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不过，黑左更加病态一些。
楚逍总结过，想要骗过他，基本需要十真无假，但又不能真到“真金不怕火炼”的地步——用句通俗的话说，大概就是要做到“五彩斑斓黑”。
很麻烦。
也很坑。
饶是楚逍，第一次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也是差点掉到坑里去——明明那时他准备了一套完美的说辞，让这厮听得频频点头，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结果此人明明已经“信了”，却还是表示“太合理了我觉得你还是在说谎”，然后拔剑出鞘……
楚逍和谁说理去？
更过分的是：在这个变态世界里，像黑左这样的“重坑集合体”，遍地都是。
楚逍三千年爆肝，不知踩了多少的雷。
但……
正如之前所说，那些都已过去。
现在的楚逍，已经准备完成！
当下他一套“千锤百炼”的说辞，配合之前的小动作，终于成功让黑左信服，甚至让其产生了欣赏后辈的情绪！
可别以为这很简单。
往宽了说，整个神州浩土，迄今还没有一位后辈能够做到这种事！
哪怕他们再优秀，再君子，在黑左眼里都多多少少是“不诚实的孩子”！哪像楚逍？诚恳老实，有一分说一分，不夸张不虚假，一点水都没掺！
活了这么久，黑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顺眼的后辈。
看着楚逍，黑左颇为感慨：这，大概便是缘分吧！
要知道，原本以他的级别，是不会亲自到文斋宴这种场合来的。只是几日前，“先生”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一首顶级的咏月诗装裱在书斋前，于是特意吩咐要今年文斋宴的消息，看是否会有什么天才少年做出传世佳作！
这本是一件小事，“先生”也只是笑谈，并未较真。按说这种情况下，只管等文斋宴结束，消息传回即可，根本用不着派人来盯。但黑左闲来无事，就自告奋勇过来看看情况，这才遇上了楚逍……
无疑，这是意外之事，所以当姜珟看到黑左的时候，也惊诧了一瞬。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那个“五彩斑斓黑”……居然表现出了对楚逍的满意和欣赏？
这……这……
这还是人吗？
“连黑左这样的人，都能看他顺眼……”
姜珟感觉天旋地转，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说不得要上去揪住楚逍的耳朵，问问他到底施了什么妖法？
这也不是姜珟不够矜持稳重，实在是这个“五彩斑斓黑”给她的印象太深刻！还记得，那是几年前，姜珟和这厮有过短暂的交谈，当时明明只是一句恭维话里的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谎’，这个人却居然往死里较真……
自那之后，姜珟便在心中发誓：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和这种人说话了！
所以，她刚刚才会在楚逍手心写字，让他一定要诚实回答，一点假都不要掺！
只是，即便如此，姜珟也不觉得楚逍能和黑左相谈甚欢，她只是期望“不要闹掰，让那货留下不好印象，跑去先生面前搬弄是非”就好……
但，现在？
看着眼前神光异彩，满面欣赏的黑左……姜珟只觉这个世界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
对面那厮，真的是当年那个“五彩斑斓黑”？
恍神之际，楚逍疑惑的声音响起：“你说的‘黑天星衍盘’……是黑盘的名字吗？听起来不简单，莫非这玩意儿还有什么大来头？”
“咳咳！”
黑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怎么能把黑天星衍盘的名字说出来呢？好在，刚刚声音很低，他能确保没人能听到。至于楚逍嘛……这个少年这么诚实，只要让他保个密，肯定不会泄露出去的！
“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你能够了解。知道太多，对你也并无好处，你懂的吧？此事你就藏在心底，不要再想，不过……如果有人想要抢你的黑盘，你可以报上我黑左的名字！”
黑左想了想，说道。
一番话，倒也不是推脱，而是真心地在为楚逍考虑。
毕竟，黑天星衍盘的秘密，级别太高，不是这个诚恳老实的小辈现在就能负担得起的。
甚至按理说，黑左就应该立即把黑盘回收，避免生乱——事实上他刚才就准备那么做，但现在他却改变了主意。
原因？很简单。他实在不想用一句“此物与我有缘”，“这是为了你好”，便夺走一个诚实少年于生死一线拿到的宝物。
而且……
“与其带回去重新封印，然后搁在仓库吃灰，不如把它托付给真正值得托付的后辈，好生温养，说不定日后能化去它的凶厉，变恶为善……”
黑左心念百转，随即又想道，反正楚逍应该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黑天星衍盘的秘密，如此就算出乱子，也是小打小闹，不足为虑。
这样一想，黑左终于做出了决定，开口道出了之前的一番话。
“多谢。”
楚逍抱拳一礼，看起来颇为感激，黑左见状更加放心，心想楚逍是真不知道黑天星衍盘的秘密，不然他现在就该害怕那件凶物才对……
“好了，那么这页就此揭过！在场诸位，你们也都收收心，文斋宴该当落幕！本届诗词第一……嗯？”
黑左本来正越庖代俎地宣布着，突然，眼眸一凝，望向半空！
其面上，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而后……
一抹暴烈至极的怒火，霍然浮现！
黑左一向是个很古怪的人。
在跟随“先生”的几人之中，他曾经的身份最为显赫，跟随的时间也最为悠长，但要论起人缘，他却是所有人里最差的一个。
原因就在于他的古怪脾气。
简单来说，他很多疑，只喜欢和诚实之人打交道——这听起来是不是没什么？但问题在于，他认为的“诚实之人”，可和真正的“老实人”大不相同！
打个比方。
倘若有一个“老实人”，毕生所说言语，没有一句谎话，并且名誉满天下，得到了所有人的公认……按说这样的人，总该让黑左喜欢了吧？
但事实，并不。
黑左反而绝不会和那样的人打交道，甚至不会承认那个人是真的“诚实”。
这是因为，黑左评判“诚实与否”的标准在于：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正如千古完人从不存在，所以没有一丝破绽，也没有半点逻辑漏洞的说辞，一样是不成立的！
说穿了。
黑左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有无穷的随机性，所以必然会有许多“不讲逻辑”，“无法圆满解释”的现象。
如果解释得太过完美，他就不会相信那是真话。
但同时……这也并不意味着漏洞百出的谎言就能够骗过他。事实是恰恰相反，拙劣的谎言只会被他一眼识破！
他不是不在意逻辑漏洞，只是认为绝对的圆满必有蹊跷！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不过，黑左更加病态一些。
楚逍总结过，想要骗过他，基本需要十真无假，但又不能真到“真金不怕火炼”的地步——用句通俗的话说，大概就是要做到“五彩斑斓黑”。
很麻烦。
也很坑。
饶是楚逍，第一次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也是差点掉到坑里去——明明那时他准备了一套完美的说辞，让这厮听得频频点头，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结果此人明明已经“信了”，却还是表示“太合理了我觉得你还是在说谎”，然后拔剑出鞘……
楚逍和谁说理去？
更过分的是：在这个变态世界里，像黑左这样的“重坑集合体”，遍地都是。
楚逍三千年爆肝，不知踩了多少的雷。
但……
正如之前所说，那些都已过去。
现在的楚逍，已经准备完成！
当下他一套“千锤百炼”的说辞，配合之前的小动作，终于成功让黑左信服，甚至让其产生了欣赏后辈的情绪！
可别以为这很简单。
往宽了说，整个神州浩土，迄今还没有一位后辈能够做到这种事！
哪怕他们再优秀，再君子，在黑左眼里都多多少少是“不诚实的孩子”！哪像楚逍？诚恳老实，有一分说一分，不夸张不虚假，一点水都没掺！
活了这么久，黑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顺眼的后辈。
看着楚逍，黑左颇为感慨：这，大概便是缘分吧！
要知道，原本以他的级别，是不会亲自到文斋宴这种场合来的。只是几日前，“先生”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一首顶级的咏月诗装裱在书斋前，于是特意吩咐要今年文斋宴的消息，看是否会有什么天才少年做出传世佳作！
这本是一件小事，“先生”也只是笑谈，并未较真。按说这种情况下，只管等文斋宴结束，消息传回即可，根本用不着派人来盯。但黑左闲来无事，就自告奋勇过来看看情况，这才遇上了楚逍……
无疑，这是意外之事，所以当姜珟看到黑左的时候，也惊诧了一瞬。
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那个“五彩斑斓黑”……居然表现出了对楚逍的满意和欣赏？
这……这……
这还是人吗？
“连黑左这样的人，都能看他顺眼……”
姜珟感觉天旋地转，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说不得要上去揪住楚逍的耳朵，问问他到底施了什么妖法？
这也不是姜珟不够矜持稳重，实在是这个“五彩斑斓黑”给她的印象太深刻！还记得，那是几年前，姜珟和这厮有过短暂的交谈，当时明明只是一句恭维话里的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谎’，这个人却居然往死里较真……
自那之后，姜珟便在心中发誓：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和这种人说话了！
所以，她刚刚才会在楚逍手心写字，让他一定要诚实回答，一点假都不要掺！
只是，即便如此，姜珟也不觉得楚逍能和黑左相谈甚欢，她只是期望“不要闹掰，让那货留下不好印象，跑去先生面前搬弄是非”就好……
但，现在？
看着眼前神光异彩，满面欣赏的黑左……姜珟只觉这个世界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
对面那厮，真的是当年那个“五彩斑斓黑”？
恍神之际，楚逍疑惑的声音响起：“你说的‘黑天星衍盘’……是黑盘的名字吗？听起来不简单，莫非这玩意儿还有什么大来头？”
“咳咳！”
黑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怎么能把黑天星衍盘的名字说出来呢？好在，刚刚声音很低，他能确保没人能听到。至于楚逍嘛……这个少年这么诚实，只要让他保个密，肯定不会泄露出去的！
“有些事，不是现在的你能够了解。知道太多，对你也并无好处，你懂的吧？此事你就藏在心底，不要再想，不过……如果有人想要抢你的黑盘，你可以报上我黑左的名字！”
黑左想了想，说道。
一番话，倒也不是推脱，而是真心地在为楚逍考虑。
毕竟，黑天星衍盘的秘密，级别太高，不是这个诚恳老实的小辈现在就能负担得起的。
甚至按理说，黑左就应该立即把黑盘回收，避免生乱——事实上他刚才就准备那么做，但现在他却改变了主意。
原因？很简单。他实在不想用一句“此物与我有缘”，“这是为了你好”，便夺走一个诚实少年于生死一线拿到的宝物。
而且……
“与其带回去重新封印，然后搁在仓库吃灰，不如把它托付给真正值得托付的后辈，好生温养，说不定日后能化去它的凶厉，变恶为善……”
黑左心念百转，随即又想道，反正楚逍应该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黑天星衍盘的秘密，如此就算出乱子，也是小打小闹，不足为虑。
这样一想，黑左终于做出了决定，开口道出了之前的一番话。
“多谢。”
楚逍抱拳一礼，看起来颇为感激，黑左见状更加放心，心想楚逍是真不知道黑天星衍盘的秘密，不然他现在就该害怕那件凶物才对……
“好了，那么这页就此揭过！在场诸位，你们也都收收心，文斋宴该当落幕！本届诗词第一……嗯？”
黑左本来正越庖代俎地宣布着，突然，眼眸一凝，望向半空！
其面上，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而后……
一抹暴烈至极的怒火，霍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