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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玉石”异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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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楼下的时候,姜炎顺路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两样胶水:AB胶和502胶水。

    AB胶是双组份胶水,可以粘接金属、木材、石料、塑料等,也可以用来密封、填充和修补材料,之前他曾用过几次。但以防万一,还是多买了一盒“万能”的502胶。502使用起来方便,粘合时间短,如果有效,就用不到AB胶了,毕竟后者粘接的痕迹有些明显。

    回到公寓,姜炎先将堂哥交给他的两件毛衣重新叠好,装到皮箱中,这才拿出黑色碎石块,慢慢拼接起来。

    该收拾的东西、回家需要买的礼物,他早在昨天就准备妥当了,这会儿倒是没什么事,时间宽裕,刚好可以做这件细致活。相比于在公司忙忙碌碌的对着电脑赶文件,他更喜欢像现在这样,摒去心中的浮躁,动手做一件小东西,没有人催促,时间完全由自己支配。

    他对秦子峰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在城市待不习惯。

    刚从大学毕业的时候,他也曾意气风发、壮志满怀,憧憬着能在这里安身立命、娶妻生子。那时候他觉得,在城市,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是本分,也是理所当然。最初他也懵懵懂懂地跟随众人的节奏生活,上班卖力工作,加班到深夜,下班后看着那些像变了个人一样的同事们卖力玩乐,他突然觉得生活混沌而迷茫。

    日子循规蹈矩地往前走,慢慢的,他开始厌烦这样的生活,城市里的很多东西再也提不起他的兴致。

    每当走在城区灯火通明的大街上,看着餐馆里、商场中人头攒动,电影院、KTV霓虹高悬,他都会禁不住想,城市因商业而兴起、繁荣,也因商业而浮躁、虚伪。如果说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一颗大树,那么这棵树肯定生长在大地上的,粮食、各种材料都源自于大地。再上面是工业,然后是文化、服务、创意、信息、金融、网络.....

    城市的发展太快了,虚浮而不真实。

    人终究还是像叶落归根,永远无法抹去对土地的依恋天性,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伪装。

    这样的情绪在积累,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等待引爆的导火索。

    几天前,他陪好友李吉去医院检查,结果查出了肺癌。医生说,巨大的工作生活压力、不规则的睡眠、缺少运动,时间久了,这样的亚健康状态会让身体渐渐垮掉,免疫力下降。看看这满天的雾霾......

    姜炎自己也经常失眠,最近头疼加剧,吃饭有时会呕吐,还是喷射性的那种。于是忍不住咨询了一下医生。

    医生建议他去神经科看看。结果检查出了胶质母细胞瘤,恶性程度最高的脑肿瘤,无法治愈的绝症。

    有时候真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世事无常而又万般巧合!

    造物主像一个拙劣的顽童,充当了那个引爆火山的导火索。

    所以,还是回家吧,既然厌弃了这样的生活,索性回家,用最后的时光陪陪父母。

    姜炎没有歇斯底里地指责上天的不公,而是选择了平静地面对。这个时候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后悔也无益,所以他还是做回了自己,依旧如以前那般温雅。

    他隐藏地很好,可惜还是被好友朱成明知道了。也怪自己粗心,遗忘了那张检查单。

    他资助的那三个孩子未来所需的生活费和学费,他已经全都备好,欠同事们的钱也清了,是时候去过几天自己喜欢的生活了。

    公寓里的暖气早已供上,房间里的温度正适宜。姜炎细心地将所有碎快都拼好,唯独那颗八面体菱形“玉石”,怎么也拼不进去,原本那个可以卡住它的凹槽,此时竟然卡不进去了。

    他不由拿着这颗鹌鹑蛋大小的“玉石”端详起来。它原本的大小应该只有食指肚那么大,刚好可以被一指厚、手掌大小的石牌藏在里面,而此时体积增大了近十分之一。

    “难道是热胀冷缩?”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它被丢在荒山的时候,冬夏寒暑交替,早就因膨胀而裂毁石牌了。

    他用食指和拇指捏起“玉石”,放在灯光下,这才发现灯光竟然无法穿透,它发出的青色幽光并不是折射或反射所致,而是它本身的光忙。

    “难道是夜明珠?”

    姜炎心中一喜,立刻起身拉上窗帘,关了开关。顶灯一灭,屋里顿时清濛一片!

    青光的源头,正是他手中的这颗“玉石”!

    可随即他又发现,屋里的青光忽明忽暗,他手里的“玉石”仿佛在呼吸一般,发出的光芒强弱不定,而更令他惊讶的是,其节奏居然刚好与他自己的呼吸频率相吻合。

    闪烁的青光照在姜炎的脸上,屋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姜炎死死地盯着“玉石”,一对眸子逐渐变成了青色,仿佛黑夜中饥饿的野狼展露着的幽幽凶光。

    这一刻,姜炎忽然看到了诸多匪夷所思、前所未见之事。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山脉,宛如巨龙一般匍匐在苍茫大地,它的脚下盘踞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城,城楼上兵甲森然,军旗烈烈,城中楼宇鳞次,大大小小的坊间街道上行人纷纭,皆身穿古装,莺歌燕语,一片繁华。城北高阁耸立,红墙黄瓦,宫殿威严......

    很快他眼中的景象一变,出现在一座白玉铸造的祭坛上,祭坛位于一座雪山之巅,四周云海翻腾,波澜壮阔,几与天相齐。

    祭坛中央矗立着一座黑玉石碑,高约数丈,光滑如镜。祭坛上站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身形矍铄,右手执五色旗,左手执黑色石鞭,神色肃然。随着云海滚动,似有风雷之声响起,接着万兽咆哮,鼓声震天,云中竟浮出一个个伟岸的身影,或狰狞恐怖,如凶神恶煞,或鹤发童颜,正气凌然,有巨大的凶兽,也有奇异的瑞鸟,一时间看得姜炎眼花缭乱。

    不待他看仔细,眼前的景象再次改变,只见天空昏暗,土地龟裂,岩浆涌动,天地间似乎没有一丝生机。这时厚厚的云层突然破开,射出金光万道,一座比之前那个城池大数十数百倍的巨大金城从天而降,悬浮空中,占据了整个天空。

    姜炎隐隐看到城中巨人穿行,建筑皆巨大无比,突然一道有如太阳般炽烈强盛的目光投射而来,他眼前的景象顿时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当他再次睁眼时,天清地阔,碧天如海,仿佛来到了太古,只见林壑深邃,苍山如海,奇峰攒簇,大地生机盎然,苍翠万顷。但是接下来的画面彻底震撼了他的心灵。

    他看到了筚路蓝缕的人类,在山野中艰难生存,忽有巨人巨兽出现,一把抓起几个人,张开血盆大口,咬在嘴里咀嚼吞吃起来,刺目的鲜血从嘴中迸射而出。姜炎似乎听到了令他头皮发麻、全身战栗的皮开骨裂之声。地上剩下的人惊恐奔逃,却被随后追来的巨兽戏耍玩弄,逐一当做血食生生吃掉,

    接下来他的视野在大地上游走,他看到了被巨兽所奴役豢养、神色麻木的人类,见到了跪在地上、向着这些凶兽祭祀跪拜的人类,见到了在巨大的铜锅中被烹煮的尸体,看到了被摆上宴席的人类,周围坐着的,都是身形伟岸,半人半兽,或人或兽的巨大的...神明?大妖?

    姜炎脑海突然蹦出了这两个词,毫无预兆。

    “神明?大妖么?”就在他喃喃之时,眼前的景象再次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