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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下雨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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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男孩儿,他叫罗涛,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他和弟弟是双生子,他先出来,弟弟闷了好久,才从妈妈肚子里钻出来。好不容易钻出来的弟弟,已经不会哭了,脸色青紫,情况危急。还好,村里的赤脚医生玲姨,接生经验丰富,把弟弟倒过来,使劲拍打脚底板,弟弟才回过神来。

    玲姨说弟弟出生遭了大罪,而且生出来的体重不到二斤,要精心地养着。妈妈也说,他和弟弟一起在肚子里,他出生的时候有五斤,白白胖胖,一定是在肚子里抢了弟弟的很多好吃的,所以现在要把好吃的让一些给弟弟。

    妈妈的奶水不多,根本就不够两个婴儿吃。每次妈妈都先紧着弟弟吃,弟弟吃饱喝足后才轮到他。他用力地去吸取,也只能吸到一点点,根本吃不饱,但是他又不想那么快放弃,总是吸到自己完全没有力气了才放弃。所以,他吃奶的时间总是比弟弟长一些,但是却常常饿得直哭。妈妈以为他吃得饱饱的,只是天生爱哭,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哭上,对他便不如弟弟那么喜欢。

    如此,长到一岁多的时候,弟弟又白又胖,十分讨喜;罗涛又黑又瘦,看着像电视上的非洲难民,让人喜欢不起来。

    渐渐地,兄弟俩都长大了,罗涛还是又黑又瘦头又大,胆小又爱哭。我们常常笑话他,欺负他。他有时候会反抗,有时候不会。

    他的大头很有特点,配着他瘦弱的身体,分外突出,像一颗放大的棒棒糖。我们一见到他就会忍不住唱:“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他似乎颇为喜欢这首歌,并不认为我们是在嘲笑他,反而认为我们是在为他的大头喝彩。他为拥有这样的大头而骄傲,在雨天故意不撑伞,淋得浑身湿透了回家。

    “为什么不打伞啊?”妈妈劈头质问,“不是给你带伞了吗?”

    “我——我——”罗涛哆嗦着,说不清楚。

    妈妈看到了,更来气,怒其不争:“我什么我?话都不会说了吗?”

    “我——我——”罗涛一着急,更说不清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啊!”妈妈有点气急败坏,“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妈妈!妈妈!”弟弟在一旁甜甜地喊着,“妈妈别生气啊!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可能是忘记了。”

    “你说你哥哥这么大的人了,下这么大的雨,他竟然能忘记打伞,这不是蠢是什么?”妈妈稍微平静了一点,转头和弟弟说话。

    “妈妈,哥哥不笨啊,他只是不太聪明。”

    “唉!乖孩子,要是哥哥像你一样就好了!为什么同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还是同一天出来的,差异会这么大呢。”妈妈叹口气,转头看到罗涛湿淋淋,瑟瑟发抖的样子,又忍不住咆哮:“还不去换衣服,想要感冒生病吗?”

    罗涛委屈极了,为什么妈妈对他这么凶呢?即使是关心他的时候。为什么妈妈没有耐心听他把话说完呢?他有好多关于雨天不打伞的有趣话题。为什么妈妈看不见他的大头呢?明明这么明显,大家都注意到了。

    罗涛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伤心的哭了。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憋得分外难受。哭完了,他抹干眼泪,摸摸自己色大头,又开心起来——还好有大头陪伴自己。他躺在小床上,听窗外的雨声,唱歌哄自己开心:“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歌声带给了罗涛慰藉和平静,第二天他又活蹦乱跳地上学去了。好巧不巧,他和我狭路相逢——正好在我想找他茬的点上。

    我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你为什么打人?”罗涛大声质问。

    “就是要打你啊!”我学着电视上拽拽地回了一句,“打你还需要理由吗?”

    “打人是不对的!”他再次大喝一声。

    我不理会,继续挥拳相向,已连击他三拳。

    “喂,你再打,我要还手啦!”罗涛一面躲闪,一面喊话。

    “你还手啊,谁怕你吗?”我嚣张地说道。

    于是,两人很快就打得难分难解了。最后,我成功地把罗涛打哭了。由于走出家门没有多远,他哭着跑回家,向他妈妈告状。

    “你这个没有用的家伙,还有脸哭?”妈妈恨铁不成钢地说,“小蝶是女孩子,还比你小两岁,你被人家打哭了,还有脸回来告状?”

    罗涛一听这话,立即止住了哭声,好像突然开窍,发现了男女有别,年龄有别,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嗯,妈妈,我知道了。”罗涛抹掉脸上的泪水,“我去上学了。”

    说完,背着书包,风一般地跑走了。

    “这孩子,怎么突然长大了似的。”罗涛妈妈看着儿子的背影自言自语,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出生就白白胖胖的小家伙。

    罗涛快步追上我,我斜着眼剜了他一下:“怎么?告完状了?”

    “啊,是啊!”他习惯性地摸摸大头,“不是,不是,我不应该和你打架。”

    “什么是啊,不是的。”我翻个白眼给她,“打架当然是想打就打,哪用得着想那么多?”

    “反正我不应该和你打架!”他一咬牙,脖子一横,一副倔强的样子。

    “信不信我再打你?”

    “信啊,不过我不会还手的。”他坚定地说。

    “为什么?”我不解。

    “没有为什么。”他晃着大头,“我会逃跑的。”

    我捏着拳头向他挥去,他赶紧逃跑,逃跑,再逃跑,如他所说的那般。我只能偶尔打到他一拳,却一直在奔跑,渐渐觉得打架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就不再打他,也极少找别人打架。

    再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不再叫他色绰号大头。他却觉得有些失落,叫一声大头,于他而言亲切又亲近,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自信的能量。那是来自别人的关注和认可,即使是雨天,凭着大头,不会愁,也不会寂寞。

    可是,走着走着,那些熟悉的人渐渐走散了,消失在风中、雨中、阳光中。他渐渐习惯一个人在雨里,唱着自己的歌:“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

    原来长大是件如此孤单的事情,早知道就不长大了——顶着大头,下雨不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