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本自将心向明月 > 第四章 匆别离雨恨云愁

第四章 匆别离雨恨云愁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xbiqugex.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清晨六点钟,天赐吵醒了在沙发上相拥而眠的我和明月,只听他一边敲门,一边呼唤:“五姐,开门啊,我忘带钥匙了,五姐……”

    当明月揉着朦胧的睡眼打开门时,天赐闯进来,在向沙发上哈欠连连的我以及门口衣装齐整的姐姐扫视片刻后,满意着一笑而过。

    他在主卧室换完羽绒外套,又匆匆出了门,用高傲的背影留下一句话:“在家等着,我去给你们买早餐!”

    想到天赐连续跟我照面两次,都是连最基本的招呼也不肯打一声,我满脸不悦。

    那时候,明月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好像可以洞悉我的一切心思。待天赐走后,她慌忙解释道:“我弟弟不懂礼貌,希望你别太介意啊!”

    我无奈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唉!爹、娘连着生了六个闺女,快50岁了才得儿子。当成‘金元宝’来养着,捧到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给惯出这一身臭毛病来!”她用惋惜的口吻说完,递过来一个乞求原谅的眼神。

    我那带着埋怨的小情绪顷刻间便在她柔柔的秋波里消融掉了。

    “你不应该是‘六姐’吗?”我打破尴尬,想找话题来掩过去自己这本不该有的小心眼儿。

    “那天,你说自己有五个姐姐,刚刚又说父母有六个闺女,可那小子怎么叫‘五姐’呢?”见明月还没回过神儿来,我带着疑惑又多问一句。

    听完我的问话,她的表情突然沉重起来,酝酿了一会儿,讲述起“五姐”的故事来:

    小时候,爹娘虽然能力有限,但还是想要给我们白家留下一个后人。连着生养五个闺女之后,又生下了我,是的,就像你理解的一样,我本是老六。然后在我不到一周岁时,娘又怀孕了。据说在妊娠后期母乳中断后,我有点难伺候,只肯吃奶粉。因而导致贫苦的爹娘难以养活,他们便合计把我过继给了在县城安家的小姨。

    那时候,小姨父是县里针织厂的厂长,很有钱,还很懂得疼爱老婆、孩子,所以我和小姨还有表哥明辉过得是衣食无忧的生活。只可惜好景不长,在我五岁那年,小姨父受奸人陷害被警察带走,判了20年监禁,没收了房子和财产。在入狱几个月后,他因气而病,在忧郁中死去……

    办完小姨父的葬礼后,小姨带我和明辉哥回到了乡下的老家去上学,那时我六岁,读学前班。

    清苦的农村生活还没来得及赶走我们的悲痛时,突然冒出来个“爹娘”带着面黄肌瘦的五姐茉莉住在了我家。就在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一直爱着我的小姨,不是妈,小姨父,竟也不是爸。特别是在得知“爹娘”想要“落井下石”——把我从小姨身边夺走时,我内心的悲痛暗暗转变成了怨恨。

    有天放学回家,当看到鬼鬼祟祟的五姐茉莉在试穿我的旧裙子时,我把对爹娘的怨恨一股脑发泄给了她。我使出浑身力气打了茉莉一个耳光,只打得她鼻孔和嘴角血流不止。

    哎!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特别是想到她后来对我的“以德报怨”,我真是悔青了肠子。

    “爹娘”在家里逗留半个月,不知道动用些什么方法,终于说服小姨,把哭成泪人儿的我带回了出生地——白家庄。回到“新家”后,我的生活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爹娘”是顽固不化的人,不愿意接受很多新事物,甚至都不让我唤他们“爸、妈”,只能叫“爹、娘”,不准我和男孩子说话,更不准交异性朋友,还不允许我穿裙子,只能穿难看的棉麻布衣裤。

    其次是我不再享有单独的个人房间,不再有柔软的“席梦思”,只能跟姐姐们挤在一张又旧又硬的大床上。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莫过于天赐对我的欺侮了。他目空一切,无法无天,经常变着法儿的来打骂我。比如有一次他问我,“你有听说过赵本山吗?”

    “听过啊”我说。

    “那你听说过赵脸山吗?”

    “没有!”哪知道刚回答完,他便一个巴掌扇到我脸上,并振振有词地说:“告诉你,这就是照脸扇,照……脸……扇……哈哈哈!”

    然而更气人的是,每次我俩闹矛盾,爹娘是不问是非的,永远偏向他。

    幸好,在那艰难过渡的几年里,五姐茉莉不仅没跟我记那一巴掌之仇,还像个“妈妈”那样始终陪着我,护着我,安慰我,开导我,尽管她也只不过比我大了三岁而已。

    在她的全方位关怀之下,我才逐渐融入到了爹娘的家庭里;她因为照顾我而对天赐进行多次“以暴制暴”后,终于换来了姐弟们的“和平共处”。

    十二岁那年冬天,我们在河里冰面上玩耍。因为争强好胜而去跟一个同学比勇敢,我走到危险的薄冰地带,失足掉进了冰窟窿。

    情急之下,一直体弱多病的五姐跳进水里把我救上来后,自己——却——爬不——上——来了——

    明月讲述到这里时,已经泣不成声。

    待平复心绪后,她哽咽着继续说:“送走五姐茉莉后,我强制命令天赐——以后我就是五姐,小名白茉莉,大名白明月,我要代五姐好好活下去!”

    ———————————————————

    听完五姐的故事,天赐才带早饭回来,待我们一起吃完,动身前往车站时,我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当天是和明月的离别之日。送行途中所见的人、物、景,处处流露着忧伤和荒凉,把我的心情指数拉到了最低点。

    那是一个阴沉的天气,原本应该蓬勃的朝阳已经被乌云完全遮去了光芒。周边林立的高楼在寒风中巍然不动,她们紧闭门窗,面无表情,像一个个高傲而冷酷的女王。群楼之间的马路旁,少有的几棵梧桐树已进入风烛残年,它们用枯黄的树干注解着“饱经风霜”;它们用腐朽的枝条诠释着“历尽沧桑”。

    梧桐树脚下的野花早已凋谢,残留下孤零零的花枝随风摇曳,像是在对泥土里的落红进行着深切缅怀。积水成冰的街道上,寥寥可数的行人们竟都是步履蹒跚、表情哀怨。难道说他们也都有着如我一般的痛苦离别吗?真是搞不懂……

    我一只手帮拿行李,另一只手牵着明月,缓而又缓地前行,尽量多的拖延一些时间,因为真的不愿就此匆匆分开。可脚下的路偏偏就是这样奇怪:当你想走慢一点,拉长一些走路的时间时,前往目的地那段路程就好像变短了似得,依旧到达的那样快!

    当明月踏上客车后,不通情的司机竟然着急忙慌地启程远去了,连挥手道别的机会都没给我们留。不过,好在她走后没多久,天空便下起寒雨,淅淅沥沥的滴落声及时赶走了我那弥漫于心的落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