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梨花飘舞人初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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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大姐又怎么解释？如果真如刚才推测，大姐是不可能幸免的。可事实情况是，娘亲很是以大姐为骄傲，而我如今已过了三百岁，算不上什么“童女”，想去敬奉神灵也不会被收，只怕真的将我送了过去，不但不会讨好神灵，还会遭到埋怨。精明如娘亲，岂会做这种傻事？
排除了乳娘，娘亲，还剩下四婶。
四婶这个人，不是火狐，而是蓝莹狐。蓝莹狐是花狐，但凡不是白狐和火狐的，都叫花狐。四婶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姿色也仅仅中上而已，却能力压群芳嫁给四叔那个风流公子，应该很有几把刷子！据说四婶救过四叔的命，四叔为了报恩才娶的四婶，过门后四叔对四婶很是不咋地，当然娶她之前对她也不咋地，这些年从四叔不停地往家里抱回私生子私生女就可以看出一斑。四婶也是个懦弱性子，对四叔从不多说一句。只有别人欺负她，没有她欺负别人的时候。
这么一个软弱的人儿，为何要害我呢？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一条很牵强的理由：爹爹和四叔本应一个管生意一个管家，四叔整日花天酒地不问家事，那么这个一家之主的重担理应由四婶接替。可实际情况是，娘亲看从四婶手里躲了权利，指挥这一家大大小小几百口子丫鬟护院，致使四婶新生妒忌！可娘亲是尊贵的火狐，能活好几个九百年，又是出自大户人家，各个方面都比四婶强多了，四婶斗不过娘亲，便拿我下手。
但是这个牵强的理由很快就被我否决了。四婶想夺权，完全可以趁着娘亲被关起来时候夺权，四年的时间，家里的下人可以换好几拨了，心腹也都能培养出来好几拨，那个时候不出手，反而等娘亲出了后山才出手，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那到底是谁想害我呢？我望着守在床边的两个小丫头，忽然想问问她们在梨花迷林里面是否也有和我一般的遭遇。
“十五，十四。”我唤道。
小丫头转过身来，是两个生面孔。
“十五和十四呢？”我问到。
“回禀三小姐，十五和十四没有照顾好三小姐，害的三小姐做了梦魇，三夫人责罚她俩到后山去打扫练功房。”
“后……山，你说的是后山？”我感觉脊梁不是一般的冷，这股冷顺着脊梁一直蔓延到我的脑门，我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快冻得不能活动了，牙齿也在咯咯打颤。又多了两条命，又多了两个冤魂！之前那些冤魂的债都可以算在芩祸儿身上的话，十五和十四却是因我而起。我仿佛又看到了漫天漫地的血染的梨花朝我飘来……
“不要啊！”
我又生病了，是吓病的，病中一直在说胡话，什么“妈妈”、“工资”、“结婚”“地中海”……总之说了很多没人能听懂的胡话，但说的最多的却是十五和十四。
当一股凉嗖嗖的气体萦绕我全身的时候，我停止了说胡话，并慢慢睁开了眼睛。娘亲和乳娘都把眼睛哭成了桃子，而十五和十四也好端端地跪在我的床前，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没有理会娘亲和乳娘，一把拉起跪在床前的十五和十四，急急地问到：“你们没有被处死吗？没有给梨树当肥料吗？”
十四被我问傻了，只是一味地摇头。十五抽咽地答道：“回禀三小姐，三夫人吩咐我们去打扫练功房，并没有处死我们。”
我不相信！这肯定是在做梦！最近的梦实在太多太频繁太不靠谱了！我回过手来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疼！
还好，这次不是在做梦。
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没有因为我闹出人命就好。继而看到娘亲那张铁青的脸。
我不想解释，于是躺倒打算小睡一会儿。我是病人，病人都有特殊权利的，比如我现在就很想睡觉。你永远也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三小姐我，现在就在装睡。我就是不醒，你咬我呀！
在这个家里，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会被指责，所以我叫来了管家，当着十五和十四的面撕掉了她们的卖身契。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想保护好自己，要先从身边的人下手。没有家贼送不了家鬼，很多人都是死在身边的人手中，比如魏延，被王平砍了脑袋，比如华妃，就被曹贵人出卖了……我只是在自保而已。
十五和十四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抱着我的腿哭了好久，害得我站了好久，腿都酸了。我突然觉得光收买这两个小丫头还远远不够，于是把二三四等丫鬟全部召齐开会：“以后做得好的呢，就和十五十四一样，不光退还卖身契，还会有工资……这个工资嘛，怎么说呢，就是月例。不想在芩府做事了，想嫁人的，本小姐有红包相送。还有，以后每三年放你们一次探亲假，时长为半个月，这个日期嘛……”
我想起梨峰盛产梨子，周围很多果农以种梨为生。有些胆大的果农违背仙境的制约，偷偷将梨子叛卖到凡间，从而牟取暴利。仙境的梨子不同于凡间的梨子，是带有灵气的，对凡间的修仙者大有裨益，不修仙的人吃了也能益寿延年，所以仙境的梨子在凡间大受观迎，供不应求，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听说芩府就是靠这个发的家。
想到这里，我便说：“探亲假的时间就定在每年梨子成熟的时候，农忙之时家里应该很缺人手。但是不能同时请假，时间要错开。十五十四，你们两个负责给她们考勤，写考勤表，安排轮休。”
我的话里带了很多专业术语，估计她们都没有听懂。我正寻思怎么解释得通俗易懂的时候，听得十五怯怯的声音：“回禀三小姐，奴婢……女婢不识得字。”
我一头黑线，竟然忘记识字是一件多么高贵的事情。突然间，我想到一个问题：我识不识字呢？如果不识字，那将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情！我得赶紧找本书来验证一下才行！记得刚才见到一堆黑乎乎的字体，是在哪里？对了，卖身契！十五和十四的卖身契！卖身契上一定有文字的！
然而看到被我撕成碎杂杂的一地垃圾，一个脑袋变成了两个大。刚才为了彰显我的绝决与潇洒，撕得太开心，一不留神就碎了一地。
我装模作样地对十五和十四说：“把你们的卖身契拼好。女孩子可以不识字，但是必须要认识自己的名字！不然别人拿张大夫开的要方子，哄骗说是你们的卖身契，你们也只有乖乖被拐骗的份，知道了吗？”
“三小姐英明！三小姐仁慈！”一屋子的丫鬟都在拍马屁。不过这马屁拍的我很舒服。
卖身契拼好了，我只扫了一眼，心就沉了下去。完了，一个字都不认识！
我继续端着架子，教育十五和十四：“卖身契你们自己收好。等你们能够从上面找出哪个是自己名字的时候，工钱翻倍！探亲假翻倍！出嫁红包翻倍！”
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大好人，看着她们热泪盈眶的样子，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坏了。我只是无意中来到这个狐狸仙境的过客，只想扮好自己打酱油的角色，并无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和谈一场轰轰烈烈爱情的远大追求，只要吃喝玩乐开开心心渡过余生就好——不过貌似余生还有好几百甚至好几千年——不管那么多，多拉拢几个心腹，别让自己死得无声无息就好。
我在家中一直都是惹祸精，所以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反对。虽然我对梨芳苑的人事制度进行了一场前无古人的大改革，但仍旧没人敢质疑我，至于背后讨论，那是少不了的。
我院里丫鬟数量不足。按照芩府的规矩，要给我配齐三十名丫鬟：一等丫鬟两名，二等四名，三等八名，四等十六名。据说因为我常在花园里发呆的缘故，老太爷将整个花园子都赏给我了。所以需要再加上扫地的丫鬟，喂鱼的丫鬟，修剪花枝的丫鬟……呃，我有点数不清了。一个深宅大院能解决多少劳动力的就业问题啊！
管家为我配齐了丫鬟，都是按照我的要求，没有签订卖身契。这点我很满意。接着，我又给管家出难题了：“给我找几个先生来，我要学习琴棋书画，我还要学习法术。你一样给我找一个先生来吧。”
但是管家拒绝了我的要求：“回禀三小姐，琴棋书画都可以，唯独法术……老奴办不到。‘三小姐不允许学法术’，这是老太爷定下的规矩，老奴不敢违背。”
芩府里藏不住一点儿的秘密。我想学法术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珣姨的耳朵里。珣姨颠儿颠儿地跑来，遣走了十五和十四，神秘地对我说：“三小姐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懒得搭理她，每次都是这句话开头，然后就给我絮叨一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家庭琐事。
可是，大姐又怎么解释？如果真如刚才推测，大姐是不可能幸免的。可事实情况是，娘亲很是以大姐为骄傲，而我如今已过了三百岁，算不上什么“童女”，想去敬奉神灵也不会被收，只怕真的将我送了过去，不但不会讨好神灵，还会遭到埋怨。精明如娘亲，岂会做这种傻事？
排除了乳娘，娘亲，还剩下四婶。
四婶这个人，不是火狐，而是蓝莹狐。蓝莹狐是花狐，但凡不是白狐和火狐的，都叫花狐。四婶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姿色也仅仅中上而已，却能力压群芳嫁给四叔那个风流公子，应该很有几把刷子！据说四婶救过四叔的命，四叔为了报恩才娶的四婶，过门后四叔对四婶很是不咋地，当然娶她之前对她也不咋地，这些年从四叔不停地往家里抱回私生子私生女就可以看出一斑。四婶也是个懦弱性子，对四叔从不多说一句。只有别人欺负她，没有她欺负别人的时候。
这么一个软弱的人儿，为何要害我呢？我想了很久，才想出一条很牵强的理由：爹爹和四叔本应一个管生意一个管家，四叔整日花天酒地不问家事，那么这个一家之主的重担理应由四婶接替。可实际情况是，娘亲看从四婶手里躲了权利，指挥这一家大大小小几百口子丫鬟护院，致使四婶新生妒忌！可娘亲是尊贵的火狐，能活好几个九百年，又是出自大户人家，各个方面都比四婶强多了，四婶斗不过娘亲，便拿我下手。
但是这个牵强的理由很快就被我否决了。四婶想夺权，完全可以趁着娘亲被关起来时候夺权，四年的时间，家里的下人可以换好几拨了，心腹也都能培养出来好几拨，那个时候不出手，反而等娘亲出了后山才出手，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那到底是谁想害我呢？我望着守在床边的两个小丫头，忽然想问问她们在梨花迷林里面是否也有和我一般的遭遇。
“十五，十四。”我唤道。
小丫头转过身来，是两个生面孔。
“十五和十四呢？”我问到。
“回禀三小姐，十五和十四没有照顾好三小姐，害的三小姐做了梦魇，三夫人责罚她俩到后山去打扫练功房。”
“后……山，你说的是后山？”我感觉脊梁不是一般的冷，这股冷顺着脊梁一直蔓延到我的脑门，我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快冻得不能活动了，牙齿也在咯咯打颤。又多了两条命，又多了两个冤魂！之前那些冤魂的债都可以算在芩祸儿身上的话，十五和十四却是因我而起。我仿佛又看到了漫天漫地的血染的梨花朝我飘来……
“不要啊！”
我又生病了，是吓病的，病中一直在说胡话，什么“妈妈”、“工资”、“结婚”“地中海”……总之说了很多没人能听懂的胡话，但说的最多的却是十五和十四。
当一股凉嗖嗖的气体萦绕我全身的时候，我停止了说胡话，并慢慢睁开了眼睛。娘亲和乳娘都把眼睛哭成了桃子，而十五和十四也好端端地跪在我的床前，早已哭成了泪人。
我没有理会娘亲和乳娘，一把拉起跪在床前的十五和十四，急急地问到：“你们没有被处死吗？没有给梨树当肥料吗？”
十四被我问傻了，只是一味地摇头。十五抽咽地答道：“回禀三小姐，三夫人吩咐我们去打扫练功房，并没有处死我们。”
我不相信！这肯定是在做梦！最近的梦实在太多太频繁太不靠谱了！我回过手来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疼！
还好，这次不是在做梦。
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没有因为我闹出人命就好。继而看到娘亲那张铁青的脸。
我不想解释，于是躺倒打算小睡一会儿。我是病人，病人都有特殊权利的，比如我现在就很想睡觉。你永远也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三小姐我，现在就在装睡。我就是不醒，你咬我呀！
在这个家里，不管我做了什么都不会被指责，所以我叫来了管家，当着十五和十四的面撕掉了她们的卖身契。在这个深宅大院里，想保护好自己，要先从身边的人下手。没有家贼送不了家鬼，很多人都是死在身边的人手中，比如魏延，被王平砍了脑袋，比如华妃，就被曹贵人出卖了……我只是在自保而已。
十五和十四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抱着我的腿哭了好久，害得我站了好久，腿都酸了。我突然觉得光收买这两个小丫头还远远不够，于是把二三四等丫鬟全部召齐开会：“以后做得好的呢，就和十五十四一样，不光退还卖身契，还会有工资……这个工资嘛，怎么说呢，就是月例。不想在芩府做事了，想嫁人的，本小姐有红包相送。还有，以后每三年放你们一次探亲假，时长为半个月，这个日期嘛……”
我想起梨峰盛产梨子，周围很多果农以种梨为生。有些胆大的果农违背仙境的制约，偷偷将梨子叛卖到凡间，从而牟取暴利。仙境的梨子不同于凡间的梨子，是带有灵气的，对凡间的修仙者大有裨益，不修仙的人吃了也能益寿延年，所以仙境的梨子在凡间大受观迎，供不应求，价格也是水涨船高。听说芩府就是靠这个发的家。
想到这里，我便说：“探亲假的时间就定在每年梨子成熟的时候，农忙之时家里应该很缺人手。但是不能同时请假，时间要错开。十五十四，你们两个负责给她们考勤，写考勤表，安排轮休。”
我的话里带了很多专业术语，估计她们都没有听懂。我正寻思怎么解释得通俗易懂的时候，听得十五怯怯的声音：“回禀三小姐，奴婢……女婢不识得字。”
我一头黑线，竟然忘记识字是一件多么高贵的事情。突然间，我想到一个问题：我识不识字呢？如果不识字，那将是多么丢人的一件事情！我得赶紧找本书来验证一下才行！记得刚才见到一堆黑乎乎的字体，是在哪里？对了，卖身契！十五和十四的卖身契！卖身契上一定有文字的！
然而看到被我撕成碎杂杂的一地垃圾，一个脑袋变成了两个大。刚才为了彰显我的绝决与潇洒，撕得太开心，一不留神就碎了一地。
我装模作样地对十五和十四说：“把你们的卖身契拼好。女孩子可以不识字，但是必须要认识自己的名字！不然别人拿张大夫开的要方子，哄骗说是你们的卖身契，你们也只有乖乖被拐骗的份，知道了吗？”
“三小姐英明！三小姐仁慈！”一屋子的丫鬟都在拍马屁。不过这马屁拍的我很舒服。
卖身契拼好了，我只扫了一眼，心就沉了下去。完了，一个字都不认识！
我继续端着架子，教育十五和十四：“卖身契你们自己收好。等你们能够从上面找出哪个是自己名字的时候，工钱翻倍！探亲假翻倍！出嫁红包翻倍！”
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大好人，看着她们热泪盈眶的样子，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坏了。我只是无意中来到这个狐狸仙境的过客，只想扮好自己打酱油的角色，并无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和谈一场轰轰烈烈爱情的远大追求，只要吃喝玩乐开开心心渡过余生就好——不过貌似余生还有好几百甚至好几千年——不管那么多，多拉拢几个心腹，别让自己死得无声无息就好。
我在家中一直都是惹祸精，所以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反对。虽然我对梨芳苑的人事制度进行了一场前无古人的大改革，但仍旧没人敢质疑我，至于背后讨论，那是少不了的。
我院里丫鬟数量不足。按照芩府的规矩，要给我配齐三十名丫鬟：一等丫鬟两名，二等四名，三等八名，四等十六名。据说因为我常在花园里发呆的缘故，老太爷将整个花园子都赏给我了。所以需要再加上扫地的丫鬟，喂鱼的丫鬟，修剪花枝的丫鬟……呃，我有点数不清了。一个深宅大院能解决多少劳动力的就业问题啊！
管家为我配齐了丫鬟，都是按照我的要求，没有签订卖身契。这点我很满意。接着，我又给管家出难题了：“给我找几个先生来，我要学习琴棋书画，我还要学习法术。你一样给我找一个先生来吧。”
但是管家拒绝了我的要求：“回禀三小姐，琴棋书画都可以，唯独法术……老奴办不到。‘三小姐不允许学法术’，这是老太爷定下的规矩，老奴不敢违背。”
芩府里藏不住一点儿的秘密。我想学法术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珣姨的耳朵里。珣姨颠儿颠儿地跑来，遣走了十五和十四，神秘地对我说：“三小姐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懒得搭理她，每次都是这句话开头，然后就给我絮叨一些琐碎得不能再琐碎的家庭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