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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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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上锦绣娇

    天气说冷就冷,今日的凛冽寒风,竟带着哨音,穿街而过。

    这会儿刚过了午,飞仙楼外的街上站满了人。

    “你也是个喜欢看热闹的。”

    明容拉着容颜站到台阶上,替她理了理织锦镶毛斗篷的风帽。

    容颜笑道:“这种热闹,都该来瞧瞧!”

    一早明容去东宫请平安脉,成王妃特意让容颜陪着她。

    太子妃如今已显怀,到底安心了许多,拉着两人用了午膳,又说了好一时地,才放她们回来。

    倒是巧了,两人刚下车没多会儿,便听伙计说,因为贪赃枉法被问了流刑的户部侍郎袁仰今日便要出城,一会儿要过来游街求人。

    还没到上客时分,伙计们全跑了出来,一个个伸长脖子在瞧。

    方才在东宫,太子妃还说,今日袁良娣得了恩准去见她爹爹一面,原来人就要走了。

    于袁家来说,袁仰功受刑,乃是一处妻离子散的痛事,可对这天下百姓,却是铲除了贪官污吏,免得再被鱼肉的大好事。

    有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四下嘈杂声,突然都停了。

    没一时,几辆囚车驶了过来。

    说来明容还是头一回见到袁仰功,虽然或明或暗,打过不少交道。此时的袁仰功须发皆白,肩膀佝偻着,身着囚衣,头戴枷锁,面色惨淡地站在车上。

    听说这位是要流放川南,按郡王的说法,那儿崇山峻岭,行路艰难,又瘴气横行,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姑娘瞧见没有?”

    管事走了过来,指了指最后面一辆囚车,“上回那个差点砸了咱们匾额的尹大人,这回也跟上了。”

    明容仔细看看,才认出来。

    想起当日这些人趾高气扬,为了私利,连人命都不在他们眼里,如今下场,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真是教人看得痛快。

    囚车终于走远,天气太冷,四下的人很快都散了。

    “外面挺冷的,到里头暖和一下。”

    明容挽住容颜的胳膊,便要往里走。

    一个衣衫褴褛,全身污脏的婆子拄着拐棍过来,颤抖着朝两人伸出手。

    容颜正转头与明容说话,两人都没注意到,边上站了人。

    眼瞧着那手就要碰到容颜衣裳,立马有小伙计过来,将那婆子挡住,“别乱动,脏兮兮的往哪摸呢?”

    婆子也被吓得,晃了两下,就要摔到台阶上。

    幸亏容颜眼疾手快,一把将那婆子扶住,冲着伙计瞪了一眼,“天寒地冻的,谁都不容易,你吓她做什么?”

    伙计抓了抓头,一脸讪笑。

    明容瞧那婆子脸冻得乌青,还不停哆嗦,便嘱咐小伙计一句,“快去端一碗热粥,包几块药膳来!”

    婆子咧了咧嘴,想要道谢,却是冻得说不出话了。

    “进来坐一时吧!”

    明容瞧那婆子实在可怜,便要扶她往楼里走。

    婆子自知腌臜,赶紧往后退,无论怎么劝,都不肯进到人家店里。

    等有人端了吃食出来,婆子千恩万谢的接过,就坐在挡风的石鼓后头,捧着粥碗,仰面便喝个精光。

    容颜也是个心软的,这会儿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些碎银,塞到她手中,忽地问了一句,“听婆婆口音,是清北郡的?”

    婆子先有些惊讶,随后点了点头,“妾身是清北郡人士。”

    容颜不解:“这么大老远的,怎么跑来了上京城,您家里人呢?”

    清北郡乃是从上京城前往蒙门的必经之路,容颜幼时常在上京城与蒙北来回,自然听得出来。

    只是清北郡算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竟老远流浪到上京城,也是教人不明白。

    “老头子和儿子都死了,我带着媳妇和孙子跑过来逃难,一家人如今安身破庙,媳妇快要生产,竟是不能走了,等着我讨些吃食。”

    婆子说着,竟是呜呜哭了了来。

    容颜却是个好奇的,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他们为什么死了?”

    “今年的年成不好,先是大旱,后头又下了好几日的雨,原本大家伙都以为,灾年就此过去,没想到突然来了瘟疫。一夜之间,官府将好几个村都封了,不许人出来。可留在那儿便是等死,我儿子死之前,哭着让我们赶紧走。这会儿清北郡的人,能跑的都跑了。”

    婆子此时哭得泣不成声,从地上爬起,冲着两人道过谢,转身要走。

    容颜面色渐渐凝重,看着婆子下了台阶,一把抓住明容的手,“清北郡和蒙北之间,就隔了一条江。”

    明容猛地反应过来,赶紧追了上去,“婆婆,我有事要问你!”

    天黑之前,明容回到郡王府,先是去了后厨,随即便来了赵郎中的院子。

    这会儿站在书房案前,明容将今日遇到之事,一五一时地说了出来:“我去那破庙看了,有不少清北郡的人。听他们描述,但有人中了温症,有畏寒,发热,身体沉重之状。随后便是头面肿大,或红或紫,最严重的,眼睛都睁不开,咽喉肿痛,口干舌燥,清北郡因此死了不少人。”

    赵郎中沉吟了许久,问道:“问过他们,同来之人中,还有无是这般的?”

    “我一一瞧过,目前还好,只是听说,另一处……死了两个。”

    这才是最让明容心惊肉跳的,有可能,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温症已在上京城传播开了。

    赵郎中面色冷峻,扶着桌子站起来,勉强走了几步,“看来又是官府封锁了消息,真如他们所说,流民四散,事态恐怕要控制不住了。”

    “听容颜说,那儿与蒙北一江之隔。”

    赵郎中呼吸一紧,看向明容。

    这意味着什么,师徒二人都心知肚明。

    但要有得了病之人跑去蒙北,天寒地冻,再加上温症横行,蒙北大军只怕危矣。

    陈钰走了进来,端了一碗茶汤,放到赵郎中跟前,“师父,这是姐姐让人煎好的,说是如今天冷了,用过这茶汤,就不怕冷了。”

    赵郎中看向明容。

    “贯众、板蓝根各6钱,蒲公英三钱,青茶一钱。”

    明容解释,“我已让各院都来取了,再派个人盯着,府里的人都要喝下去,还有飞仙楼从现在开始暂停迎客,只管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