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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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慕兄,这次麻烦你啦,犬子这就托付与你了,有不周之处多多包涵。”

    “子修兄,何来麻烦一说啊,贤侄聪明乖巧,能来我这住,我高兴都来不及啊,你常来看看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朱熹微,字辰慕,朱家主,正与纪廉有一搭没一搭地客套着。

    “云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是要拿你是问的!”纪子修压低声音威胁。

    “不敢不敢,你家这小祖宗我怎么敢怠慢呀”朱辰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压着声音回道。

    “那我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不如用完午膳再走?”朱熹微拉住纪廉。

    “不了,今日还有事,便不多叨扰了。”

    朱熹微遗憾地送走纪廉和纪夫人后,随即唤来了大女儿:“华儿,纪家少爷的日常起居就交于你安排,不可怠慢,不然那纪老头定要啰嗦我,记得了?”

    “放心吧,父亲,女儿晓得。”朱明华轻轻一笑转身而去。

    朱家大小姐朱明华,字飞燕,十九岁,从小与纪琼定了亲,因朱夫人求签说要等二十才能出嫁,因此只等来年便可择日成婚。朱明华桃腮杏面,明艳端庄,与纪云已嫁人的二姐纪凌年纪相仿,二人是闺中好友。纪云虽然对男子刁蛮任性,不过对各府的小姐们,那是十分亲切的。

    “若仙,这屋子住着可还习惯?”朱明华一进屋就热情地拉住着纪云的手问,私下里这些小姐们都把纪云当闺蜜看。

    不同于二姐削瘦冷艳,朱明华体态略显丰腴,满脸笑容,让人一看便想多亲近。

    如今的纪云却有些不习惯,他不着痕迹地放开朱明华的手,把朱明华让到屋里,寒暄起来。

    “大小姐好,快请里边坐,小人给您添茶。”阿力从来没有跟纪云打过交道,倒是不清楚他以前是个什么性子,只是觉得自家少爷非常受小姐们青睐,这个过于青睐了。

    “多谢飞燕姐姐,这里一切都好,我正想去院里走走呢。”纪云满脸堆笑。

    “那就好,咱们逛逛院子去。”朱明华点点头,就带着纪云去花园转转。

    朱府的花园虽不能说天下第一,也是济州城里独此一家,四季花树参差穿插,远近高低错落有致,抄手游廊曲折迂回,假山莲池亭台楼榭无不精致巧妙。

    纪云边走边逛只觉景致奇丽妙趣横生,忽见一棵大树下坐着一少年背对着他们,不知在做什么,纪云好奇心起凑过去看。

    朱瑾,字怀瑜,朱家小少爷,今年十七岁。长得颇为秀气却不羸弱,生就一双桃花眼而不自知,如瀑长发只一卷青青发带束于脑后,一身天生的清贵公子气,让人看上一眼便会生出些许仰慕之情。

    难得的是他为人也随和,也没什么架子。平时除了学文习武,还有一项爱好就是机关术,一有闲暇就埋头研究各种机关。

    之前醉心于机关术的研究,于各家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玩的少,要好的就那么两三个。以纪云从前的性情,不大与男孩们往来,同朱家这位小少爷更是面都没怎么见过。

    此时正专心致至地扎一只草牛,用一根细草牵引着可以首尾摆动四肢行走,当真栩栩如生。正思索着还能在这小牛上加点什么机关,忽然察觉一颗小脑袋凑过来,同时一股清淡的青檀木香自背后袭来。

    侧目看时,一个清俊的少年郎瞪着一双杏仁眼,皱了皱好看的俏鼻,微微俯身望着他手中的草牛,三千青丝高束脑后,粉润的薄唇轻启,脆生生问道:“你在做什么?”

    朱瑾的心中忽然就有一种微妙的涟漪荡漾开了去。他耳朵根红了红,随即把扎好的草牛递过去:“随手扎的小玩意儿,你若喜欢便送你吧。”

    “还真是惟妙惟肖呢。”纪云把草牛拿到眼前转了转,一手托着下巴,心想这么巧妙有趣的东西,拿回去给阿力也玩玩,于是欣然道:“那就多谢啦,我很喜欢。”

    朱瑾被他那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脱口问道:“在下朱瑾,朱怀瑜,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问完才觉得自己真傻,如今在自家园子里乱逛的还能有谁了?

    “纪云,纪若仙。这个,”纪云把草牛在手里晃了晃,笑道:“我就不客气啦。”

    “不,不用客气,那,无事我便先走了。”说完无措地落荒而逃,疾步离去,满心满脑只这一句“我很喜欢”,从始至终竟未发现家姐站在纪云身后。

    朱明华:……

    一排修剪地整整齐齐的侧柏后转出另一个少年来,一袭青衫,外罩轻罗宽边对襟直裰,身姿英挺,器宇轩昂,一双细长的凤目眯成一线,嘴边噙着一抹哂笑。

    “明华姐被无视了呢。呵,看阿瑾这么慌张,想是遇到了克星。这位便是纪府的小公子纪若仙了吧,在下朱献正,阿瑾的堂兄,明日起在下也要同若仙一道学课了。”说完朝朱明华与纪云各行了一礼。

    朱卿,字献正,是朱瑾的堂兄,朱熹微的兄长之子,年幼丧母,父亲一直带在身边。几年前去蜀地附近处理族中事务,不巧遇到蜀中兵乱,结果朱卿的父亲死在兵乱之中。万幸朱卿逃了回来,于是朱辰慕将他当自家儿子养在身边。

    不过朱卿这几年常常出门远游,说是要行走江湖增长见识。朱熹微以为他突遭变故,出门散散心也好,是以并不束缚他,只派了两个家仆随他去,叮嘱他一切小心,勿要逞强好胜。

    正巧前几日回家来,朱熹微便想着让他在家多留几日,便要他也一同听学。

    朱卿接着又问朱明华:“听说此次还有好几位同窗?”

    “正是,另几家的公子,都是相熟之人,稍后我便带你们去见两位师父。”朱明华笑道。

    “听说闻达那小子也在,明日定会十分热闹的。”朱卿笑了笑。

    ……

    三人一路聊着慢慢行远。